就這樣,感動與錯亂感相互斡旋,這亂緒就被糾葛著成了一團亂麻。我搖首微微、眉心顰蹙,終於覺的此等樣的境地不能叫自己有棲身之所。這時薑淮臂彎不經意的一鬆弛,我靈波一動,便借著他這一個不走心間,忙的轉了身子便逃也似的開門奔出去!
內侍就立身在過道不遠的地方,此刻見我奔了身子出來,忙也抬步奔過去將門鎖住。
我跑的極快,這足步邁動的好似踏著雲、騰著霧。一時萬緒紛踏,我已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亦沒法估量薑淮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隻是下意識的拚著這力道的一路遁逃,頗為狼狽、那樣潦草。
薑淮並沒有追出來,可“咣當”一下這冰冷的落鎖聲徹底叫我心下一寒!即而便是師父那一陣陣苦笑聲,那樣的歇斯底裏,帶著自嘲、帶著報歎、帶著慨歎、亦帶著無奈。
我心下一股彌深的悲涼愈發肆意的被撩撥起來,這個身子一路出去,穿透那些交錯明暗的光影,這悲涼的笑聲如影隨形。一聲聲、一下下,恍如控訴,又有如吟哭!。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想到,這一次我與薑淮的見麵,居然會是我與師父此生此世的最後一麵,居然會是我們兩個人的永別!
就在我惶惶亂亂逃也似的奔回了錦鑾驚鴻之後,就在這當天入暮時,冉幸忽而急匆匆的進來。
她一掀簾子的時候我便覺察出了她的慌亂,心弦一動,依稀覺的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亦或者是已經發生。但我麵上的神態是極其的平靜,因為這陣子以來這個身子可謂是連日都在承受打擊,那麼此時此刻多一件事情、少一件事情,於我來說自然都沒什麼分別。我對她側目做了個示意。
但冉幸卻不能安心的把這事情告知於我,她頷首微微、凝眸淺淺,努力的把這心緒做了個平複,好半天後才又把身子及近了我,蹲下身子、抬手握住我的玉腕:“榮寶娘娘,國公爺,國公爺他……獄中自盡了!”她終於在一頓聲色後,哽咽著口吻半哭半訴的把這話言完。
我身子一顫!旋即就覺的整個人都是一陣陣的暈眩。不過還好身邊有冉幸,還好她握著我的手,莫不然的我真心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不是已經一下子就昏厥過去、再也不醒了人世?
感知著掌心處這一脈濕潮,知道冉幸此刻的心情也是紛亂痛苦的。我愈發緊的牽住她的手,有如溺水的人奮力想要抓住這一根遊絲的浮萍。雖然不一定可以救命,但至少可以稍慰身魂。
就這樣,我與冉幸相互無聲的慰藉對方,慢慢的彼此都有了鎮定。但心情好似沉澱了千金,燥亂之感無法收束、亦無法撫平。我竭力使這呼吸不再湍急,但喘息的頻率仍舊是極快的。
“娘娘,不要多想了……沒事的,不會有事情的。”冉幸寬慰我,她此時的情緒已經漸漸的安慰住,反倒開始安慰我。
委實是難為了她。我想開口安慰她一二的,但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法說出一個字。隻示意冉幸扶著我往榻上躺了一會子。
她亦是深識我心的,也就緘默了萬語千言,安靜的陪伴著我。一晚上她都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