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心情難以形容,小姨接到了一個可以算是噩耗的消息——外公突然心跳停止,送去搶救,而且這一次可能救不回來了。
半年前,外公還在宅子外麵罵我不守規矩,半年之後,他已是成了一個在人世彌留的垂死之人,這個在我人生中總過出現過的次數用手指都能數的出來的人。
我本以為我會對他的死毫不在意,可到了眼頭跟前,輕眼看到小姨麵色俱變,仿佛無形中有什麼看不見的線在牽動著我的神經。
我這才發現,我媽還在世時候每每提到外公原來是在我心中埋藏種子,她不希望我恨俞家,她的內心也充滿著內疚。
當我和小姨來到醫院時候,一群俞家的人正在搶救室門口等待,大舅二舅舅媽們,幾個姨媽姨夫,甚至俞振和俞詩雅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靠著椅背低著頭,一個個情緒都非常低落和焦急。
當我出現在走廊上的時候,俞家的人也注意到了。
“這一天你都到哪裏去了,你怎麼把外人都給帶來了,小芳啊小芳,我說你什麼好!”大舅手背壓手心,迎著小姨快步走來,他又指著我,滿臉怒容地斥責小姨。
一句外人,把我的關係撇的一幹二淨,哪怕來的是一個跟俞家毫無關係的人,恐怕他也不會這麼說。
我在俞家人的眼中,一文不值,他們臉上厭惡的表情就像刀子似的,一片又一片剮在我的身上。
小姨說錯了,不應該問我原不原諒他們,而是他們從來就不需要我的原諒,甚至,他們還巴不得永遠見不到我。
“大哥,都這種時候了,小軍是爸的親外孫,怎麼就不能見一眼了?”小姨也生氣起來,直盯著大舅的眼睛。
這時候二舅,還有俞詩雅和俞振也走了過來,俞詩雅聽到了大舅先前的話,她紅著眼睛:
“如果上次不是劉軍氣倒了爺爺,爺爺病情會惡化麼!劉軍,這一切都怪你,要是爺爺有個好歹,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小妹,你別太傷心,去那邊坐著吧。”俞振扶住俞詩雅的肩膀,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把咬著嘴唇赤紅著眼的俞詩雅拉走,他還算冷靜,也可能他是俞家人中,少有的幾個對我不是那麼怨恨的人。
我有種立即調頭就走的衝動,可念在俞家老頭可能沒多少時間了,我也就忍了下來。
……
俞家老頭最終沒能搶救過來,走了,我心裏麵也有一點失落,看著他冰涼的臉,最終還是沒有能和他說最後一句話,他也恐怕沒有想到我最後會到醫院來見他。
我沒想到的還是後來,俞家老頭半年前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就找了律師立了醫囑,他這輩子的積蓄還有一百多萬,還有老宅子,他把遺產分成了五份,將其中一份留給了我。
當俞家的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不解之外還有憤怒,他們不理解老頭子的意思,而律師解釋的是,那一份是給他的女兒,也就是我老媽,聽到這個解釋的時候,我第一次因為老頭子的話哭了。
我在俞家的罵聲中離開,其實我也有點兒遺憾,老頭子走了,他也看不到我們劉家崛起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一直都在尋求老頭子的認同,除了他,我對俞家其他人沒有一點兒這樣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