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打開箱子一看,不由怒從心來,箱底已然空空如也,哪還有半兩銀子的影子,不僅如此,連太後和麗妃賞賜的那些珠寶首飾都不見了蹤影,隻有大娘留給芷君的那支白玉蘭花簪子靜靜地躺在箱底。
想著她夢寐以求的上好胭脂水粉,想著再過幾日的重陽節,她再也無法濃施脂粉與那些宮女爭奇鬥豔了,她就悲從心來,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聲驚醒了芷君,她睜開眼睛看到碧璽在傷心地哭,立刻慌了神,連忙走到碧璽身後,將她摟在懷裏,問道:“好妹妹,你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碧璽怒火攻心,一把推開了芷君,恨恨地說道:“你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了。你口口聲聲好妹妹好妹妹的,你何曾把我當成親姐妹?”
芷君有些被問蒙了,她不解地問道:“妹妹,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呢?姐姐可是一直惦記你護著你的。”
“哼!你就不要再騙我了!我問你,太後和麗妃娘娘賞賜給你的那些東西呢?你是不是都送給了別人?什麼安公公,杜公公,還有迎春,立春,香兒她們,對了還有那個紅兒。可笑呀可笑,你明明救了青兒的妹妹,可那位青兒卻偏偏不領你的情,這就是你做好人的結果。可是我呢?我可是你的親堂妹,咱們倆都姓玉的,隻有我才是和你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可是你又把我放在何處呢?太後賞賜給你的銀子,整個綺羅宮上下都分到了,唯獨我沒有分到分毫!”碧璽聲淚俱下地說著,好像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把這些日子心中對芷君的怨恨統統發泄了出來。
“碧璽,你怎麼能這麼想?”芷君心痛欲碎,她沒有想到自己唯一的親人碧璽卻是這麼的不懂她。那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如今她們在綺羅宮中不缺吃不少穿的,又沒有宮外的親戚需要接濟的,要那麼多金銀有何用呢?倒不如幫了急需銀兩的安公公,杜公公還有紅兒她們。
想到了紅兒,芷君猛然警醒,看來那日碧璽是聽到了她與秀紅的談話,此事可非同小可,她連忙拉住碧璽說道:“好妹妹,紅兒至今下落不明,你可不能亂說。不然會出大事的。”
碧璽再一次用力掙脫了芷君的手臂,大聲說道:“我才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呢,玉芷君,你待我如此偏頗,你對得起我死去娘親臨終對你的囑托嗎?”
見她如此不懂事,芷君一時心急,想也未想,揮起手來就給她一個耳光。
“啪——”聲音如此響亮,碧璽的臉頰上頓時映出了五個紅紅的指印。她呆呆地捂著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芷君。
“碧璽,我……”芷君馬上就心疼了,連忙去撫碧璽的臉。
“我再也不想見你這個姐姐啦!”碧璽卻憤怒地大吼一聲,大力推開了芷君,奪門而出。
“碧璽,碧璽!”芷君被重重地推倒在地上,胳膊肘觸地,咯得生疼。她不顧疼痛,跌跌撞撞地起身要去追碧璽,卻不料碧璽跑得飛快,早就出了院子,往遠處跑去。
芷君隻是怕再往遠處去,會讓更多人看到,於是就停住了腳步。走回了房間,想到方才碧璽的話語,隻是忍不住心酸。為什麼自己的親妹妹就不能體諒自己的一片心呢?安公公和杜公公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小父母就教導她,受人點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可是碧璽為什麼就不能明白這個道理呢?紅兒遭了大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線生機,她又怎能見死不救?碧璽呀碧璽,你何時才能長大呢?
芷君想著想著,不由就珠淚斑斑了。
又過了片刻,小卓子前來傳話了。芷君連忙擦了眼淚,笑臉相迎。
小卓子請她在巳時初刻到華燁的書房去。碧璽點點頭應了下來。
一時小卓子去了,芷君便把房間簡單收拾了一番。也無心吃早飯,便向前院尋迎春去,看有什麼活可以幫忙。
碧璽徑直跑到了青兒和蘭兒那裏,添油加醋地將芷君如何虧待她哭訴了一回。這幾日,碧璽和蘭兒走得很近。蘭兒又素來和青兒交好,故而青兒也就漸漸接納了碧璽。三人不由恨恨地將芷君的編排了一回,什麼芷君善於逢迎,籠絡人心,假仁假義等等。
末了,青兒又是免不了一陣哀歎。前日,她又去鳳藻宮找秀紅了詢問妹妹紅兒的事兒了。秀紅開始是支支吾吾,隨後就敷衍了事。最後暗示她不要再多問紅兒的下落,紅兒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邊了。
至此,青兒萬念俱灰。孿生妹妹紅兒可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她們姐妹還原先想著,在宮中苦熬幾年,積攢些銀子。等到了二十歲,就去求麗妃娘娘將她們放出宮去,日後姐妹倆還要相依為命過日子呢。
可是現在,紅兒再也回不來了。恐怕是凶多吉少,青兒不禁萬念俱灰,在這百般愁苦的時候,她不禁將所有的憤恨轉嫁到了芷君的身上。心中對芷君升起了濃濃的恨意。
現在看到芷君的親堂妹也和芷君反目,她心中不由現出了一種報複的快感。
而蘭兒呢,她一直就嫉妒芷君所得的賞賜和眾人的信賴。現在她覺得一個害芷君的時機來到了。
卻說芷君徑直來到了前院,並沒有看到迎春。她便往回走,正好看到蘭兒在長廊處掃院子,青兒在不遠處修理花枝。
芷君想到不能向青兒透露分毫關於紅兒的事,青兒也一直對自己心存偏見,也許一語不合就會吵起來,還不如快些離開這裏,於是便加快了腳步。
“芷君妹妹。”沒想到剛走兩步,蘭兒就親熱地叫住了她。
“蘭兒姐姐,何事?”芷君心中微微一喜,同是綺羅宮的宮女,到底抬頭不見低頭見。芷君自然願意和蘭兒青兒和好。
“哎呀,你是不是和碧璽吵架了呢?”蘭兒故作關心道。
“是呀,早上因為一些瑣事我說了她兩句,她就賭氣跑走了。”芷君便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