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值深秋,各類的菊花真是爭相吐豔,盡展群芳的時刻,姹紫嫣紅,綺麗婀娜,無限的風姿。
時隔半年多了,芷君再一次遊覽禦花園,個中別有一番滋味。
“給芷嬪娘娘請安。”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們見到了芷君都恭恭敬敬地行禮。
昨日皇上午後就到疊翠宮休息,直到酉時才離去的消息已在這後宮之中不脛而走。在這後宮之中,傳得最快的就是消息。能得到皇上如此恩厚寵幸的新晉的後宮女人,恐怕也唯有芷君獨一個罷了。
芷君一一地向他們點頭示意。這其中不乏也有以前熟悉芷君的宮女,她們也忍不住心想:這不就是那個靠著一幅手織龍鳳圖深受太後賞識,繼而讓綺羅宮在女紅大會上一舉奪魁的小宮女——玉芷君麼?
然而,這些有著懷疑的宮女們卻又是如此的明白,芷君的秘密關乎著她們的生死,連皇上和後宮主子們都是緘口不言的,她們更不會去冒這個大風險。
再加上芷君對他們的謙和有禮,讓她們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種親近之感,故而她們再也不會提到有關芷君的身世之事。
“娘娘,您看您的人緣多好,那些太監宮女們看您的眼神都與別的主子不一樣呢。”玲兒在芷君的耳邊悄聲說道。玲兒素來是觀察仔細的。
“我看也是,我看著別家的宮女太監看她們主子的眼神就不是這般的。”翠兒自打入宮以來,每一次跟隨芷君出來也是觀察細致入微的。
芷君隻是笑著點點頭,其實大家就是有緣才能相聚在一起,何必打得如此不可開交呢。主子們自然是為了一個皇上,而奴才們多半又是為了主子。
“娘娘,您看,那是不是德妃娘娘來了?”玲兒輕聲在芷君耳邊提醒道。
玲兒和翠兒都是非常伶俐的丫頭,才來了宮裏不過幾日,就把宮裏的幾位主子都認全了。
“可不正是。”芷君道,連忙走上前,躬身行禮道:“芷嬪給德妃娘娘請安。”
“快快請起。”德妃親自上前扶起了芷君。
芷君左右看了看,可巧了,她們正好來到了那次女紅大賽布置的場地,再往後就是太後第一次看到那手織鳳錦圖的涼亭了。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番感慨。
德妃看著芷君的眼神,似也有幾分明了,眼神中不由又有了幾分黯然:當真是白雲蒼狗,世事多變呀。
“德妃娘娘,能否賞臉陪妹妹到涼亭中小坐片刻?”芷君輕聲道,看出了德妃眼底的哀傷,她隻想勸慰她一下。
德妃卻釋然一笑,說道:“妹妹何必這麼客氣,妹妹如今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怎麼反而說讓我賞臉的話呢?”
此言一出,又是讓芷君心中一酸,她緊握著德妃的手說道:“德妃娘娘,我……“
德妃也自知自己方才那話又讓芷君多想了,連忙微笑道:“妹妹,我這不過是感歎自己的境遇罷了,並非是有意說給你聽的。”
“娘娘,我自是知道你心裏的苦,你放心,等有了機會,我一定……”芷君誠懇地想表白心跡。
德妃又是溫柔一笑說道:“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你雖然得了盛寵,卻也是過著高處不勝寒的日子,姐姐我看得出來。你也很難呀。說起來,倒是姐姐虧對你了,那日她們如此與你為難,可我卻幫不上忙。”
說到此處,德妃不由很是愧疚。也正是那一次,讓她徹底地看清了當下宮中的形勢,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她們這一代早就是年華老矣,莫說是她,就是當日盛寵不斷的琴妃如今不也是被丟在一邊麼?所以,她若是想在宮中過好自己的後半生,唯有與芷君聯手這一步棋可走,再說芷君的為人她也是清楚的,隻要與她誠心相對,她必然也會熱心相助的。
“德妃娘娘,看您說的,我想昨日還是多虧了你去皇上跟前報信的。不然的話,還不知該如何收場。”芷君感激地說道。
德妃不由紅了眼圈,緊握著芷君的手道:“好妹妹,還是你預見得對,姐姐日後一定同你緊密聯手,方能躲過那些明槍暗箭。”
“德妃娘娘……”芷君感動不已,因想著她是華燁的母妃,所以在心裏還總是把她當成長輩的。
“你呀也太見外了,這裏又沒有旁人,你怎麼還不肯與我姐妹相稱呢?莫不是嫌我老?”
“不,當然不是。”芷君停頓了片刻,最終叫了一句:“德妃姐姐”。
“哎——我的好妹妹。”德妃不由將芷君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德妃娘娘,芷嬪娘娘,奴婢已經把軟墊放好了,二位還是到涼亭裏坐吧。”立春走過來恭謹地說道。
“立春姐姐。”芷君親切地叫了一聲。
立春連忙惶恐地低下頭道:“芷嬪娘娘折煞奴婢了,如今您可是主子,怎可如此稱呼我這個奴婢。”
“哎呀,立春姐姐,我不在宮中的這些日子,碧璽還多虧了你來照拂呢,再說現在又無旁人,姐姐怎麼反而和我生分了呢?”芷君現在雖然是身份高貴了,但在她的心目中,從來就不曾覺得自己高高在上。
德妃笑道:“立春,你也是的,既然芷君如此向熱,你就受她一聲姐姐,又能如何呢?”
此刻,德妃的心中是分外暖融的,芷君的所作所為都充分說明了芷君沒有變,她還是那個義薄雲天,心地善良的女子。
“好,芷君妹妹。”立春也欣喜地回應了一聲。
一時德妃牽著芷君的手,親熱地走進涼亭中坐了下來,聊了一些相別後的事情。
芷君得知碧璽變得越來越懂事了,儼然成為了迎春的好幫手,心中不免愈發地欣慰,拉著德妃的手又是好一番感激。
德妃又道:“我看你身邊的這兩個丫頭伶俐是伶俐,但畢竟太過年輕,又不曾在這宮中曆練過。我有意讓迎春過來幫你,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