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迎春快走到朝鳳宮門前的時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總感到後麵似乎有人盯著自己似的。她假裝停下提鞋,悄悄地轉頭望後麵看去,果然有一個太監見自己停下來,連忙將頭轉向了別處。
那個身影很是讓她熟悉,想了想,她索性轉過身來徑直朝那個太監走去。
“周平,你來這裏幹什麼?”迎春開門見山地問道。
周平見迎春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走過來,不免有些尷尬,他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迎春姑姑,我想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周公公,這個就不勞動你了,是娘娘讓我給皇後娘娘送些燕窩粥來。這一個小食盒,我還是拿得動的,公公還是請回吧,如今整個後宮都在為西北戰事做準備,疊翠宮裏上上下下,哪裏不需要人手,公公卻有精神在這裏閑逛?”迎春冷冷地說道。
其實迎春早就猜出了周平的用意,他曾經在皇上身邊服侍多年,心多半是向著皇上的,他此次跟蹤自己,一定是想找到什麼把柄。
“這……”周平猶豫了一會兒,但繼而卻理直氣壯地說道:“姑姑,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樣做會害了咱們娘娘的。”
此言一出,迎春不由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他這話的隱含之意,分明是已經知道些事情。她連忙穩定了一下情緒,表情肅然地問道:“周平,你這是什麼意思?”
迎春有些森然的目光不由讓周平感到一絲膽寒,他思忖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姑姑,其實娘娘的愁緒我都了解,我前幾日就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什麼?”迎春心中不由大震,隨即就暗暗埋怨自己為何如此地不小心,怎麼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有人偷聽呢?
“你想怎麼樣?”迎春略一思忖,隨即就口氣嚴厲地問道,一邊說著,一邊裝作扶正自己的頭上的銀釵,她剛才就想好了,如果這個周平敢做出任何麻煩芷君的事情,那麼今日她就跟他拚了,趁其不備,一釵子插過去,直插他的咽喉,讓他再也無法禍害芷君。反正周平生的矮小枯幹,和她的身高差不多,她全力一搏還是不成問題的。
看到迎春如此一副恨他不死的模樣,周平卻苦笑了起來,低下頭,默默地想了一會兒,說道:“姑姑,恐怕你是誤會我了。我若是想給娘娘告密,還能等到今天,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娘娘的秘密。”
“你!”迎春心頭一震,迅即地拔下頭上的銀釵,不顧一切地就衝了上來,朝著周平的脖頸就紮了過去。
“姑姑,你別這麼衝動,你先聽我說行不行?”周平連忙躲閃,可是因為他完全沒有預料迎春會如此拚命,又因為迎春的力氣太大,他雖然躲過迎春銀釵刺向咽喉,但那銀釵還是擦著他的脖頸化了三寸多長的一個大大的血口,嫣紅的鮮血瞬間噴湧了出來。
迎春還不肯罷休,再次朝著他的咽喉刺了過去,口中還不住地低吼著:“我讓你禍害芷君,今天就算拚了我這條命,我也要了你的性命。”
迎春眼睛變得血紅,大有魚死網破的陣勢。
“姑姑,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周平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一邊不住地央求著,一邊躲閃著。
“喂,你們這是幹什麼?”忽然一個冷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兩個人這才停下了爭鬥,轉頭看去。卻見皇後在幾個太監和宮女的陪伴下,從對麵緩緩地走了過來,而不遠之處,便是華燁。華燁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眼中立刻流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奴婢,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迎春和周平慌忙跪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一個疊翠宮的掌事宮女,一個疊翠宮的掌事太監,大庭廣眾之下的在本宮的朝鳳宮門前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皇後立刻陰陽怪氣地質問著,每聽到“疊翠宮”三個字的時候,她就特別加重了語氣。
而每一次她加重了語氣,這三個字都如三記響錘,重重地砸在了華燁的心中。他微微蹙著一對濃眉,認真地觀察著迎春的神色和周平臉色,慢慢地便對事情的大概有了一個洞悉。
“說話呀,怎麼不說話?”皇後見二人都不開口,不由語氣愈發凝重地又質問了一遍。
正在迎春一時覺得慌亂不已,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周平忽然不緊不慢地開了腔:“回皇後娘娘,奴才和迎春姑姑來給皇後送新燉好的燕窩粥來的,走到門口時,看到這株樹上落著一隻小鳥兒,甚是美麗可愛,迎春姑姑一時覺得喜歡,奴才也覺得好玩,忽地想起皇後娘娘最是喜歡這種小活物,於是就想著抓下來一起獻給皇後娘娘。於是奴才就爬上樹去了,誰知這小鳥機靈得很,就在奴才快要抓到她的時候,他忽然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奴才的注意力都在那小鳥的身上,一時沒有注意旁邊就有一根尖尖的樹枝,匆忙之間就被這尖尖的樹枝把脖頸給劃破了。迎春姑姑想為奴才包紮,奴才覺得這在皇後娘娘的朝鳳宮門口包紮不太雅觀,一時就爭執了起來。我二人多有失禮之處,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周平說完,又低低地磕下頭去。
“哦?迎春,是這樣的嗎?”皇後若有所思的一挑眉毛再次問道。
“回皇後娘娘,是這麼回事,奴婢和周平對娘娘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娘娘恕罪。”迎春也連忙回答道,隨即也低低地磕下頭去。
“如此說來,倒是難得你們的一片心了。玉陽,去給周公公把傷口處理一下。迎春,你手中提的那個食盒裏裝得是給本宮的燕窩粥嗎?”皇後微微沉吟了片刻,才語氣未明地說道。
“多謝皇後娘娘,奴才的傷不妨事,就不勞駕玉陽姑姑了。”周平連忙說道。一邊隨意地扯下了衣服一角麻利地將傷處裹起來,此刻,血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