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嶽的家,裝修精致大氣,還帶些書卷氣的文雅——這得益於池父生意人的沉穩,也得益於池母作為一個教授的儒雅端莊。整個家裏所有物件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條。隻是偌大的一個家裏,唯獨缺少了些人味兒。
池奶奶正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機裏在放《金枝玉葉》,張國榮正在唱《追》。池奶奶八十上下,兩鬢斑白,麵色卻很紅潤,穿著色彩鮮豔的時髦衣服,著裝風格還很俏皮。
哢嚓。哢嚓。大門的鑰匙孔鬆動了幾下,門開了,門外熱鬧的聲音隨之傳了進來,與房間裏的冷清形成了對比。隔壁間的熊孩子正撒丫子歡呼跑過,大概是他奶奶的聲音由遠至近又由近至遠,“小祖宗,吃了最後這口飯。”
池奶奶還在屋裏感歎:“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帥哥了,現在的小屁孩呀,乳臭未幹都能紅,就像……”
正逢池嶽推門進來。
池奶奶看他一眼。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孫子,衣著得體,風塵仆仆的歸來。眉宇間已有了男人的擔當,舉手投足自成章法,已經清楚知道什麼樣的西裝該配什麼樣的領帶,襯衫的袖口露出多少公分叫做優雅。
池奶奶指著池嶽:“你似得!”
池嶽不明所以的笑。
電視裏,《金枝玉葉》正放到顧家明的特寫鏡頭,一樣放蕩不羈的笑容,一樣撩人的氣質與外貌。
顧家明與池嶽的臉漸漸重合。
池嶽把外套擱到椅背上:“奶奶。”他寵溺的叫。
池奶奶翻個白眼:“叫!我!陳!小!姐!”神情是不可違逆的。
池嶽抿著笑,搖搖頭,回房去拿東西。
推開久未回來的臥室門,所有的東西還是按照他習慣的樣子擺放著,床頭一張看上去倍兒抽象的人像畫,上麵歪歪扭扭寫著LX的簽名。
那是年幼的陸徙送給他的。
池嶽看著畫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了溫和的笑。
客廳裏,池奶奶頭也不抬地問道:“我小鳥兒呢?有些天沒看著他啦!”
池嶽邊走出來給自己倒水,邊回到:“幾天了?”
池奶奶掰掰手指:“得有……倆禮拜了吧!”
池嶽喝了口水:“我要沒記錯,我有仨月沒回家了吧。”
池奶奶不耐煩地:“你不一樣!”
池嶽挺無奈:“我哪兒不一樣?”
池奶奶理直氣壯:“你本來就不愛回家!”
池嶽敷衍道:“行行行。”
池奶奶繞步到池嶽跟前,雖然年逾不惑,但脊梁骨還是挺的筆直,一雙眼顧盼生姿,神秘兮兮:“我給小鳥兒物色了個相親對象。”
說著掏出一張照片。
“哦,我看看。”池嶽接過照片,“不怎麼樣。”
“你少貧!”池奶奶伸手打池嶽,然後住著拐棍兒立定,清咳一聲,以不容違抗的口吻吩咐道,“幫我把這個照片交給小鳥兒。”
“好好好。“池嶽應付著,一邊把照片塞進懷,“陳小姐這麼厲害,什麼時候給自己找個伴兒。”
池奶奶拿拐棍兒杵池嶽腿:“就你能,臭小子!”
池嶽笑著,勾身撩過椅背上的外套,邊躲邊逃了出去。
晚六七點,全城最堵的時刻。池嶽正在開車。眼神如常,表情捉摸不定。
霓虹流過車窗無數個倒影,車子路過一個熟悉的地方,池嶽回頭,眼神定格在某個回憶裏。停車,點火,抽煙。
後座的外套口袋裏,手機屏幕的閃爍配合著輕微的震動,卻沒有喚起駕駛位上男子的任何注意。
砰砰砰。有人在窗戶外麵叩門。
池嶽搖下窗,常阿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文件,搖搖手機,一臉得意地說道:“就知道你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