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越來越多,眼前的局勢對他們非常不利,若再繼續纏鬥下去,就算不用等血流幹,他也會被這種永無止境的車輪戰弄得力竭而亡。
前端不遠處是一條彙及江洋的河流,河水急驟,冷傲天打算搏一搏。
一念及此,他摟著堯姬躍身而起,幾個飛起跌落,已縱身到河流邊。
看著急竄的河流,冷傲天俯首問她:“你相信我嗎?”
堯姬看了看前端狂奔的水流,又看了看後方如蟑螂般密集的敵人,她頷首道:“我相信!”從未如此信任一個人,不知怎的,她就是相信他。
“好,那就讓我們跟老天賭一次,要是這次能夠平安無事,我保證日後定會好好待你,堯姬!”冷傲天深邃的眼眸閃爍著情義的光芒。
這算是真情告白嗎?堯姬的心靈受到不小的震懾,她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感動得一塌糊塗,除了任由大腦休克,心沒節奏地砰砰亂跳以外,她還很沒用的臉紅身子軟,賴在他的身上,緊緊揪著他胸口的衣襟,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黑炭頭,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找你騎馬,你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麵臨生死關頭。”震驚過度的堯姬愧疚地說道。
“知道對不起我了?你該跟我道歉的可不單隻這件事,我是個很小氣的人,這可是你說的,我有仇必報,有怨必懲,如果你想以後的日子過得舒服些,是不是該考慮以後要怎麼報答我?”冷傲天邪邪一笑。
眼眶泛酸的堯姬被他的話給激得,硬生生把眼淚給憋沒了,抬頭怒視著他,嗔道:“你這破人,難得我這麼感動,竟然說出這種大煞風景的話。你去死啦!”
冷傲天囂張的狂笑,輕捏了她的鼻尖一下,寵溺地威脅:“這張利嘴,得理不饒人,哪天看我不把它給撕了。”
堯姬不服氣地衝他翻了翻白眼,又扮了個鬼臉,然而其內心不似表麵那般平靜,未得到藥物醫治的傷口一直在汩汩地淌血,染紅了兩個人的衣裳。
看著黑衣人已近在十丈之內,冷傲天突然低下頭,難得溫柔地對她說道:“準備好了嗎?我們要跳了。記得待會要大吸一口氣,然後憋住。”
堯姬乖巧地點點頭,突然笑了。她很開心,在她生命麵臨著生與死邊緣的時候,還能找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這讓她死而無憾。
就在黑衣人步入五丈內的時候,冷傲天抱著她,投身到河中。
黑衣人對著河流射箭,直到急奔的河流已經吞沒了他們的身影,又連發數十支箭後方才離開。
日落的夕陽,天空中泛著刺眼的紅霞,靜映在湍急的河流上,將河水印得宛如鮮血般那樣紅。
墜落之時,被冷傲天抱在懷中保護得密密麻麻的堯姬,她雙手自胸前升起,停在額前,手心向內。當咒語念完,就見淺藍色光暈從她的雙手為中心,灑落至他們全身,這可以大大減輕他們與河水相撞時所產生的力道。
堯姬根本就不會遊泳,剛沒入河中就被水嗆到,被迫喝了幾口水後不停咳嗽。冷傲天見狀,馬上用嘴堵上她的唇,給她換氣,卻也不小心嚐到她口中的甜美。
短暫的缺氛讓她開始有暈厥的現象,冷傲天心中著急,抬頭看看水麵上有沒有什麼像木頭之類可以飄浮的東西。
從水裏往上望去,水麵上有一大塊黑黑的暗影,但不像是木頭,他連忙抱著她朝那塊東西遊去,一衝出水麵,他將她的雙手伏在上麵,自己從後麵環過她,緊跟著雙手也伏在上麵,緊緊捉住這塊礁石。
“堯姬,快醒醒,堯姬,你聽見我說的話嗎?現在你不能睡……”
任憑他怎樣叫喊,堯姬就像睡美人一樣,不願醒來。沒一會,冷傲天感覺自己的頭開始暈了,身上流出來的血把周圍的河水染成了一片紅海。
不能暈,倘若他現在死了,那堯姬怎麼辦?
冷傲天努力保持清醒,但是很快的,眼前開始出現雙影的幻象,晚霞的天空在他的視線裏提早落幕。
我不能死的,我們都不會死的,堯姬……
這是冷傲天昏迷前,留在腦中的唯一意念。他死命抱著她,拽緊礁石,用盡他僅有的力氣。
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隻知道他的身體很累很累,但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他不能垮掉,他還要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糾纏一輩子呢。
就在這時,他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
“黑炭頭,黑炭頭……你快醒醒啊,黑炭頭……”
聲音好熟,她是在叫自己嗎?黑炭頭,這白癡的名字是誰取,好像堯姬那個女人……也隻有她才這麼沒水平……
堯姬擔心地看著他,用手背貼了貼他額頭,還是一樣燙。怎麼辦,他再這樣高燒不退,就算醫好了,腦子也會壞掉的。
俯身抱緊他,堯姬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的身體,小心翼翼地不讓清涼的晚風有機會吹到他。直到火堆裏的火漸漸變小,枯枝用盡,她這才放開他,出去撿枯樹枝。臨出門口時,還不放心地再看幾眼。
“嗯……”
她走後不久,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自冷傲天的嘴中逸出。此時的他奄奄一息,聲音小得仿佛隻要風再大點就會被衝散了。
黑炭頭,黑炭頭……
腦中不斷徘徊著這把聲音,他的頭好痛,感覺快要裂開一樣,又像有億萬隻蜜蜂在蟄他,疼得他受不了。
隻見他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接著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裏。
不過他這次昏迷的時候很短,當他再度醒來,武者天生的警戒心立起。環顧了一個四周,這是一間被遺棄的神廟,屋頂還算有瓦片遮住,但也有幾處破漏,兩扇大門也被損壞了,殘破不全,倒落在地上任人踐踏,地上滿是草跟樹葉,唯有他身下躺的這片空地還算是幹淨的,在他身邊不遠處有個小火堆。
抱著樹枝進來的堯姬一見他醒了,開心得連柴都不要了,隨便扔在地上,三步並作兩步地朝他跑過去,蹲在他的身邊。
“黑炭頭,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堯姬扶著他慢慢坐起,冷傲天動作勉強地靠著柱子休息。他眼神快速地在她身上打量了幾個來回,確定她真的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口的巨石,嘴上卻無力地威脅道:“再叫我黑炭頭,我就把你丟進河裏喂魚。”
“……”這個破人,剛能開口說話,嘴巴就這麼賤!根本就是找抽型!
堯姬憤憤然地瞪著他,一陣沉默過後,冷傲天突然不顧自個身上有傷,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地抱著,貪婪地吸汲著她身上的體香。那是一種淡淡的,能讓人安心的味道。
“太好了,你真的沒事。”
藏不住的緊張與放心讓堯姬的眼眶泛酸,突然間她好想哭。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隻關心我有沒有受傷,那你呢……你真是個笨蛋,其實、其實你應該丟下我一個人走的,我總是惹你生氣。”
“沒有你,生活太無趣了。”他頓了一頓,一改之前的驕傲,突然半眯起雙眸,不善地說道。“再者,如果你敢惹我不快,那我就把你丟進冰水裏泡六個時辰。雙倍!”
“……”堯姬尋思著要不要趁現在把他給掐死算了。
突地,他執起她的小手,白皙的手腕上有淡淡血跡,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忙不迭拉起她的袖子,整隻胳膊上麵布滿大大小小的擦傷,血已經幹了。另一隻手也是。
“你的手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慍色地看著她。
“比起你,這點小傷受不了什麼,不礙事的。”堯姬想收回自己的手,但他捉得死緊,最終她隻好放棄掙紮,任由他捉著。不知是否自己看錯了,在這個鐵心肝的男人眼裏,她似乎看到有心疼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