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姝剛走了幾步,就看見太子白梓軒突然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隻留給了她一個越來越遠的背影。
幾聲鳥鳴,打破了沉寂已久的氣氛。
她好久才回過神來,將目光慢慢的投向了眼前這座清幽的宮舍。
門前的匾額上寫著“梅園”兩個字,字體剛勁有力,又不失秀雅飄逸。
一看便知道是當今太子親筆所提。
太子的墨寶天下文人爭相收藏,可太子卻很少有時間吟詩弄月,放眼整個東宮,也僅有兩座正殿的匾額是太子親提的,
楚文姝的心底的酸楚越加濃烈。
手一用力,朱紅色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望無邊的梅林。微風從林間穿行而過,樹葉摩挲的沙沙作響。
若是到了冬天,這裏必定是姹紫嫣紅,美不勝收,可為何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這裏?
一個青衣的小宮女,手裏拿著掃把,正一下一下的掃著地上的殘枝,落葉。
楚文姝輕輕走到了小宮女的近前,卻見她並不施禮下拜,甚至連頭也不曾抬起。
身後跟著進來的宮人連忙喝到:“大膽的奴才,娘娘在此,還不趕快施禮。”
小宮女似乎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掃把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就是這一抬頭,楚文姝才發現,她的眼睛居然是盲的。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青兒”
“你一直在這裏當值?”
“是。”
楚文珠抬眼向遠處望去,看見有小巧而精致的殿宇在梅林的盡頭、
“前麵是什麼地方?帶路……”
哪知那小宮女顫顫巍巍的擋在了她們的麵前,“你們不能去……”
“賤婢,這東宮之內,還有娘娘不能去的地方?”
小宮女哭道:“太子殿下吩咐過,這梅園不許任何人踏入,你們進來,已經是逾禮了,若是再進去,到時太子怪罪下來,那才是死罪呢。”
楚文姝一向嫻靜知理,可是這一次,卻好像沉寂了許久的火山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一樣,怎麼樣也無法抑製住自己心中蒸蒸升起的無名之火。
“什麼人住在這裏?”
“除了青兒並無他人。”
“哦?”蔡文姝再次打量這個宮女,身量未足,根本還是個孩子……
“那以前可有什麼人住在這裏?”
“……以前是雲姑娘住在這裏……”小宮女略有猶豫,神色也忽然變得哀傷起來。
“那她現在人在哪裏?”
“死了……”
“死了多久了?”
“半年”
蔡文姝一驚,半年,那不就是自己同太子成親的那個月,想起了自己的新婚之夜太子的徹夜未歸,以及之後數日,太子的夜夜酒醉……心中突然豁然明朗,隻覺得仿佛天好像都塌了下來。
所謂專寵,那真的是說她自己嗎?……
她仿佛快要窒息了:“來呀,把這些梅樹都給我砍了!”
“你們不能這樣呀……”青兒無助的呼救,並沒有能阻止那幾個宮女手上的動作,她們拿起培土用的鐵鍁,三下兩下,朝著一顆梅樹鏟去,沒多久,那梅樹終於如願以償的倒在了地上
楚文姝本不是個蠻橫之人,一切隻因為太過在意自己的夫君。
這一刻,她忽然也有些明白了,何必要同一個死人去爭寵奪愛呢?
她已經死了不是嗎?
“算了”她揮了揮衣袖,帶著眾人踉踉蹌蹌走出了梅園,身後盲女青兒低低的哭泣聲,不知怎的像是她自己的另外一個聲音一樣。仿佛哭泣的不是那個盲女,而是她自己。
月上柳梢頭,夜色將月光篩成一地碎銀。大殿四角各有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發光,與日月爭輝。將寢宮照的猶如天宮仙境一般。
“太子殿下駕到。”
盛裝打扮的楚文姝跪地接駕,心中像揣著一隻小鹿般忐忑不安。
她特意選了一件純白色的紗裙,裙角袖邊鑲嵌著珍珠、玉石。
腰間垂著長長的絲帶,每走一步,絲帶就隨著動作輕搖,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白梓軒的神情很疲憊,坐到飯桌前,默默的用膳。
楚文姝細心的替他布菜添酒。以前很多時候,他也陪她一起用膳,那時他的話雖少,但總是一兩句恰到好處,讓她的心頃刻間甜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