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有關好的窗子,還在一下一下的啪啪作響。窗外晚霞繽紛,好似炫目的流蘇垂懸在天際。
靜謐中,隻把那殘陽餘輝明豔的顏色,一點一點透入了窗欞,渡到眼前女子無措的小臉上。
白梓軒眼中的寒意,隨著她麵上逐漸染上的霞光一點一點褪去,目光漸漸柔和起來。
手撐著床沿,直起身子,想要靠在床頭上。
聽伺候太子的婢女說太子身上有多處劍傷,更有一處離心口隻有數寸。此時他穿著一件極為寬鬆的白色裏衣,雲容隨看不見那些傷痕,可但看他如此吃力的樣子,便知曉他傷得究竟有多重。
“殿下,我來……”雲容氣息不穩,一種感覺在心中悠然而生,這個太子與曦宸若是真如外界所說的那樣兄友弟恭難道不好嗎?
為什麼……
站起身,手自然的去扶他的雙臂。
可沒有想到,麵前的男子居然如此的重,讓沒有服侍過人的她有些無所是從。
試著再用力,整個人卻好像抱著他一樣。
一隻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男子強勁的心跳隔著衣物傳來,一下一下,清晰透入她心底。
臉頰發燙,一顆心竟像無根的浮萍,想要抓住什麼,卻借不上一點力量。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竟讓她忘記了躲閃。
啪的一聲,窗子狠狠的被風關上。
雲容猛地清醒過來,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迅速的閃開,動作太過慌張,她還在顫抖的肩膀撞到了太子的左臂。
“嘶!”一瞬間,白梓軒的額頭上落下幾滴冰冷的汗珠。
“太子殿下……你沒事吧…”雲容不知所措,用左手檢查起白梓軒被碰到的傷口。
“對不起……很痛嗎?”
被他抓住的手腕,傳來炙熱的溫度,好似火燒碳烤一樣。雲容像極了受驚嚇的小鹿,“殿下……你…?”
試著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
她隻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正在悄悄的發生微妙的改變。
可究竟是哪裏變了,雲容自己也說不清楚,突然害怕的想要趕快逃走。
白梓軒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睛,刹那的波光瀲灩後,浮起的那些令雲容看不懂的情愫,慢慢沉下去,雲容看到了更多的隱忍和悲傷。
雖然,他的嘴角在上揚,可雲容的心隻覺得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你來看我……我很高興……隻是……以後不要在過來了,這對你很危險……”一邊說,手掌慢慢鬆開了她纖細的手腕上。
雲容聽得雲裏霧裏,想要開口,卻見太子的雙目已經向門外移去。下意識的順著他的目光尋找。
“曦宸?”
白曦宸一身白衣勝雪,長袖無風自起,倚門而立,宛若天人。不知在那裏已經站了多久。
他眸中精光,淩厲如電,漸漸的嘴角浮起一刃淺笑,輕輕一喚:
“雲兒,過來!”
沒有片刻的遲疑,雲容起身,幾步奔至白曦宸的身旁。
白曦宸輕輕的攬著他的肩膀,以絕對占有的姿勢抱緊她,柔聲道:“怪不得找不到你,原來,在這。”
白梓軒默然看著眼前的一切,眉頭一皺,嘴唇鐵青。
“雲兒,你在東宮承蒙皇兄照顧多日,還不上前施禮,就此拜別。”
雲容上前施禮,卻聽白梓軒皺眉道:“曦宸,你要帶她一起前往涿州?”
白曦宸淡淡一笑,口氣決絕:“此去涿州,我斷不會讓雲兒再次離開我的身邊。皇兄安心養傷,曦宸在涿州恭候。”
話已至此,白梓軒自知多說無意,可心裏卻糾結成麻。
白曦宸下令日夜兼程,除了必要的休整,一路之上幾乎沒有停頓。
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涿州,每個人皆是疲憊至極,雲容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踏入涿州境內,放眼望去寺院成群,連綿起伏。鍾鼓木魚之聲,不絕於耳。
可若論規模之大和香火之勝,位於披霞山上的萬佛寺當之無愧。
剛駛到寺門前,便有人攔住馬車。
“參見二皇子殿下。”
白曦宸微微撩開車簾,向外看去,原來是萬歲近前的馬公公。他跪地行禮,啞聲道:“萬歲請皇子殿下,速去正殿見駕。”
雲容借著車簾的縫隙,看到寺院的周圍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守衛的禦林軍。不時有巡邏的士兵,馬蹄踏在幹涸的土地上,揚起漫天的塵土。
他們每個人臉上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仿佛時刻都要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