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圖上的踏雪尋梅的一男一女,女子笑靨如花,男子隻是一剪側臉,與之前自己在周府雅園內所見的那一幅如出一轍。
若是沒有猜錯,那幅圖正是根據眼前這幅臨摹所繪。
雲容正迷惘的看著這幅畫,這幅畫曾幾何時,經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可是今日真真實實的見到它之後,心裏還是產生了同樣的震撼。
似乎有什麼東西,也像畫卷一樣正在徐徐的展開。
迷霧散去,朦朧之中,那些殘破的畫麵,正從霧中浮出,越漸清晰,
那樣一個傾國傾城,鮮活靈動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
她的容貌與那個易容後的錦衣有著八九分相象。可是眉宇之間的神韻卻是截然不同。畫中之人,眉宇裏沒有一絲憂愁,快樂得好似墜入凡間的精靈。
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奇而又美好。
她循著那個俊逸的青衫男子的淡淡的剪影,笑得無比的甜美。
她那時一定是幸福的吧?
突然她從空中墜落,隻身投向了一片無邊的火海,無數的火舌向她吞噬而來。
她一遍一遍不停的呼喚著:阿琪哥,阿琪哥,阿琪哥…
阿琪就是太子。
那是太子在民間臨時為自己取的名字,這天下間,除了他和她,再也無人知道太子的這個名諱。
他是阿琪,她是芊雲…
靈魂欲脫離身體,血液要停止流動。
她頭痛欲裂,宛若要破蛹而出,化身為蝶。
可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外麵有人輕咳了一聲。一切幻影隨即消失,雲容轉過頭去,卻看見一個一身錦衣的年青男子,正站在珠簾之外,似乎是在等她轉身。
一切皆有定數,一切不過是因果輪回。
這個人是誰?
眼前是個男子,生得楚楚文弱,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冰雪剔透。
分明,是,在哪裏見過。
在雲容看他的同時,他也在仔細的打量著她,雲容見他雖然麵善,卻實在想不出在哪裏見過他,莫非失憶之前也曾與他相識嗎?
那個男子微微一笑,忽然恭恭敬敬的對著雲容抱拳施禮,一躬到底。
雲容大驚,急忙一邊欠身還禮一邊問道:“公子這是為何行此大禮,雲容實不敢當!”
他抬起頭,麵上的表情極為認真:“在下肖逸之,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雲容更疑惑了,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可是自己又是何時救過這個男子的性命,莫不是認錯人了?
蕭逸之看著雲容不解的神色微微一笑,解釋道:“姑娘可還記得在前往涿州途中,鳳凰山上的官道旁,姑娘曾經所救之人?”
鳳凰山的官道旁?雲容想起了無數湧上官道的難民,她仔細回憶,再次細細的打量他,忽然‘咦’了一聲,這個人難道是那天在途中被自己遞去一壺水的那個年青人。
那時他虛弱至極,她離他數步之遙,他曾讓一個滿臉胡須的老漢把一塊玉佩送給自己,卻被自己拒絕了,還對那老漢說,不如把玉佩換成銀子,拿去救濟災民。
本事自己一時無意之舉,所以對他的樣貌也並沒有記得太清楚,可是聽他如此一說,倒是想起來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見到他。
“救命之恩,實不敢當,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太過言重了。”雲容微微一笑,有些心不在焉。
肖逸之看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又上前一步正色道:“於姑娘來說,可能隻是一件小事,可是逸之的性命,卻實為姑娘所救,姑娘不必自謙,逸之這一拜,還請姑娘受下。”
說著,他再次躬身下拜。
雲容很是無奈,不曾想此時的情形下,居然有一個人跑到自己麵前來說出如此一番話來。
她在心中細細的琢磨著,這個男子通身的氣派,一看便知出身名門,雖從衣著上看不出官階品級,但能在太子的禦書房走動,想必也定不是普通人。
肖逸之環視了一下太子的書房,又看了看雲容身上的裝扮,感慨道:“當時逸之,身染惡疾,卻不得不連夜趕路,不想卻突遇災民,所帶的水壺被全部打翻。若非姑娘這無心之舉,恐怕真的沒有逸之今日了。
雲容隻覺得他的話說得很沒道理,忍不住問道:“肖公子嚴重了,今日公子既然進得了東宮,想必與當朝太子有些源源,那時,公子有病在身,別說是一壺水,就算是求太子讓隨行的禦醫為公子診治想來,也是小事一樁。
所以我說公子是太客套了。”
肖逸之自覺失言,卻不能在此時告訴他自己當時乃是私入天朝,根本不能讓太子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