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懸空,而後下墜。
身後的呼喚她已經什麼也聽不到,或者說她可以不再想去聽到。
她隻知道自己無法再承受一次,他死在自己的麵前。
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那個黑色身影,離她不過數尺,她想去抓住他的衣袖,可是伸手所觸的隻是冰冷的空氣。
可是無論怎樣,既然這是他最後的選擇,那麼她能做的隻能陪著他。
誰愛過他,她又愛過誰,那些剪不斷,理還亂就糾纏纏的情絲,終於在這一刻,被此刻命運的終結,生生的割斷。
白衣少年的笑顏猶在眼前浮現。
他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太虛幻境之中,無數過往的畫麵,再眼前一幕一幕閃過。
那些痛的,甜蜜的,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愛恨情仇,
隨著她身體和這漫天的雪霧墜落,一切塵埃落定,再也覓不到來去的蹤影。
眼睛酸澀難當,卻再也沒有一滴眼淚。
朦朦朧朧間,感覺自己的身子如同柳棉一般,漸漸輕軟了下去,連寒冷也慢慢感覺不到了,隨而代之的竟是不斷襲來的絲絲溫暖。
原來死亡,竟不是痛苦的。
“阿琪,阿琪……”無意識的呼喚,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是夢嗎?
他現在在哪裏,是否還能聽得見呢?
周身被涔涔的溫暖包圍著,從鼻息處流入,慢慢湧向四肢百骸,好舒服呀。
那寒冷中久違的溫暖,隻讓她舍不得睜開眼睛。
她真的死了嗎?所以再也感受不到人世間的孤寒與心碎,痛苦與折磨。
一切再也與她無關。
她隻想汲取著這溫暖,永遠不要再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雲容的意識漸漸的恢複了清明。動動手指,之間傳來一點溫潤,好像是流水一般。
她費力的想睜開眼睛,可是怎奈眼簾有千金重,掙紮了很久,才感覺到有一絲光亮照了進來。
她沒有死嗎?
待她完全睜開眼睛,竟然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動了動手腳,依舊完好,除了背部有些酸痛,自己整個人竟然是沒有任何的傷痕。
自己的身邊正流淌著一方暖暖的溫泉水,蒸騰的煙霧,宛若雲絮,讓自己仿佛置身於太虛幻境之中。
而她之所以會沒有任何傷痕,是因為她的身下完全是鋪就了數尺高的落葉。鬆鬆軟軟,自然不會受傷。
而滿目所見皆是鬱鬱蔥蔥,哪裏再有冰雪料峭寒冬的影子,處處皆是一片春意盎然。
這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傳說中的九霄仙境嗎?
不自覺的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此時正置身於一處深穀之中,四麵的高山把這裏還成了一處的獨立空間,抬眼望去,隻能看見一方小小的天空。
若不是幻境,就一定是四麵的高山把嚴寒如數擋盡,成就了這方,四季如春的世外桃園。
沒有想到,她隨白梓軒於崖上一躍,竟然無意間落到此處。
白梓軒,他也一定沒有死對嗎?
眼底一陣酸澀,有溫熱的東西要衝出眼眶。
老天,原來也待她不薄。
雲容掙紮著站起身,四周環顧,很快便罰下了數尺之遙的水邊,白梓軒正躺在那,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蘇醒過來。
雲容向他跑了過去,可是站起來,才發現身體虛浮,雙腿竟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才走了一步,便又撲到在了地上。
或許是這一番驚動,讓白梓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雲容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阿琪哥!”
白梓軒看著她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走來,撐著手坐了起來,卻微微閉上了眼睛,把臉別了過去,選擇不再看她。
雲容隻覺得心如刀絞,他果然恨她。
而她又怎能奢求他的原諒呢?
她顧不得許多,幾步來到了他的麵前:“阿琪哥,你有沒有受傷?”
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