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風不止波瀾宕起(1 / 2)

所有的人都走了,崖頂隻剩下手握長劍的諸葛寒玉一人。

青埂峰上的黑夜又恢複了濃墨一樣的黑,遮掩了一切的黑,仿佛這裏什麼都沒發生過。唯有那空氣中彌漫著的,就連大風都吹不散的濃厚刺鼻的血腥味,還能證明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激烈的廝殺。

諸葛寒玉靜靜地佇立在那裏,心裏一點一點地空掉了。他殺了風含影,也抹殺了他和尹雲初之間的最後一點情誼。

風含影說得對,他和尹雲初再不可能有半點瓜葛。

回想以前,他與風含影並不算深交,就算是見了幾麵也沒有說過幾句話。可自見到風含影的第一眼起,這個男人就在他腦海中深深地紮下了根,並且是以對立的姿態。那時候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和風含影有一場廝殺。

但是,他卻從沒想過會是自己殺了他,盡管他對風含影沒有一星半點的好感。

因為他舍不得和她斷絕一切關聯,可現在……

“啊——啊——”

長劍從手中跌落,諸葛寒玉突然緊握雙拳聲嘶力竭地哭喊。黑暗中,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般傾瀉,他的心被自己親手絞成了粉末,再也無法愈合。

從此後,她將一生在喪失摯愛的痛苦中度過。

而他,將終生遙望相陪。是他的執念毀了她的幸福,也毀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情誼。

他突然很後悔,因為他舍不得那最後的一絲溫情,哪怕隻是如路人般的微笑。他突然無比的害怕,害怕再看見她時收到她無比憎恨的目光,害怕他連一個路人的身份都失去了。原本,他可以是她生命中最好的朋友;隻要他願意,他一定會成為她生命中最特殊最親密的朋友。

可他殺了風含影,

他親手殺了她最愛的人……

“雲初、雲初……”

諸葛寒玉跪在崖上哭得如孩子般無助,隻是下意地無比眷戀地叨念著已經銘刻在他心裏的那個名字,無盡的恐懼和悔恨在吞噬著他的心。回想風含影墜崖前的那個微笑,他終於讀懂了那淡然背後深深的同情。

風含影一定懂得他的心情,也一定知道他今後會麵對怎樣慘淡的人生,所以才會用那樣可憐的目光看他、那樣悲憫地同情他。

諸葛寒玉突然覺得死去的風含影比活著的風含影可惡一萬倍,可殺死一個活人容易,要複活一個死人卻是天方夜譚。

白桎連夜回了皇宮,在雲繡宮的寢殿裏見到了麵色憂慮的玄帛。

“怎麼樣”玄帛替尹雲初揶好大紅的被角,起身走向寢殿門口候著的,還來不及換掉一襲黑色夜行衣的白桎

白桎眼神閃爍了一下回稟道:“死了。”

“確定?”玄帛不太放心。

白桎篤定地點頭:“確定,屬下親眼看見他被一劍洞穿了心口,就算他有通天徹底的本事,也不可能那個位置被重創而不死,除非他不是人。

玄帛定睛仔細打量了白桎一翻,隻見他渾身衣物整潔,連幾個折皺都沒有,根本不像一個從生死搏殺的戰場上回來的人:“殺死他的是什麼人,你沒有跟他交手?”

“說來慚愧,屬下根本沒機會接近他的身邊。其他幾路人手裏的兵器似乎喂了毒,嚴重影響了他的內息使他不能正常發揮。我們的人馬在最後,折損還不到一半,其他幾路人馬也都還有少半剩餘,而且是被人正麵一劍穿心而死……”白桎的話沒說完,語中顯然帶著濃濃的疑惑。

玄帛沉默了許久:“也就是說,他是故意的。”

“可他為什麼……?”白桎越發不明白了,哪有人明明可以反抗卻故意送死的?

玄帛回頭看了看床塌上昏睡過去的尹雲初眼中神色迷離,似是自言自語地低聲說:“是醜時三刻左右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