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大結局(3 / 3)

蘇仲北不明所以地驚叫:“爹,這是為……”

可惜他一聲驚訝的詢問還沒說完,就聽耳畔傳來一個無比冷厲的聲音:“朕的好嶽父左相大人,您這時候想走不嫌太遲了嗎?”

玄帛一身湖藍色錦衫輕盈地淩空而來,瀟灑不羈地落在蘇赤哈一行人馬前方十步開外的地方,邪邪淺笑地斜眼覷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的蘇赤哈。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群江湖殺手打扮的黑色鑲紅邊錦衣人,看他們進退有素、幹淨利落的身手,就知道這是一批訓練有素的高手。

盡管身後還有兩千影子死士和五千精銳將士,但蘇赤哈隻掃了一眼玄帛的身手和他身後那些人的氣勢就知道,這一局棋隻怕他要輸得隻子不剩了。玄帛可不是一個容許對手有翻身機會的善人,這一點從他對自己的親兄弟都能痛下殺手就足以看出。

“看在琪妃的情份下,朕會給你們留個全屍。”

玄帛冷冷地說著揚了揚手,他身後的一萬殺手們便傾巢而出迅速卷向蘇赤哈的七千人馬。其結果不需細述,蘇赤哈至死也沒想明白,為什麼玄帛突然多出這麼多兵力,這些人明明不屬於朝廷軍隊中的編製。讓他最不解的是,他的人主攻的明明是京都南門,玄帛為什麼會這麼準確地來到北門來堵殺他們父子倆?

隻不過這些疑問他永遠也不可能明白,因為他已經永遠沒機會開口了。

殺手們迅速解決了那些奮力抵抗並企圖逃跑的人,白桎快速清點了一遍人數稟報道:“主上,蘇赤哈的人已經盡數殲滅,我們折損了約九百多人。這裏加起來共約八千屍首,如何處置?”

玄帛冷冷地掃了一眼夜幕中屍橫遍野的山林草地,淡淡道:“將我們的人隔離開來,有歸處的異日送回各處重金撫恤,沒有歸處的隆重合葬。其它的,除了蘇赤哈父子送去蘇家祖墳與琪妃葬在一處外,全部就地焚了。”

“是!”白桎也料到必是這個結果,令了命就要走。

玄帛卻又叫住了他:“蘇赤哈父子二人不必立碑,蘇家祖上已有的墓碑也要盡數拔去碎了。”

白桎一怔,心下一顫——都說子孫不孝禍不及祖,可玄帛竟連蘇家祖上的碑都要碎了,他這是要將蘇家在史冊上徹底除名啊!

這個他親眼看著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孩子,心思手段越來越老練狠辣,也越來越像個真正稱霸天下的王者了。

也許他是時候考慮離開,放手讓這唯一的親侄子去翱翔藍天,歸隱過他自己殘餘的人生了。

雲繡宮處是皇宮內少有的燈火通明的殿宇之一。

尹雲初一直在內院心緒不寧地來回踱步。她手握著熒光越來越亮的手鏈,幾乎連自己的手腕都要捏碎了,可她卻感覺不到疼。

當城外玄帛在西門親手斬下耶韓巴爾夫的人頭,尹雲初的手鏈終於光華大作,那如同現代超大號探照燈般的驚天光束衝破了濃鬱的夜色直衝雲天,攪起整片天地風雲。

此刻無論是在京都內外奮力逃命的叛亂餘黨,還是追殺反賊的大錦將士,都被這絕無僅有的異象吸引呆住了。人們齊齊望向皇宮方向那道神跡般的光束,太多的怔驚、未知與不解讓他們本能地畏懼,並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尹雲初被這驟然大增的光束驚得鬆開了手,那手鏈的小八卦鏡麵上清清楚楚地浮現出一個如水波般晃動不已的“0”字,隻要她抬起食指輕輕地按住它十秒,它就會送她回去那個原屬於她的世界,帶她重新過回原屬於她的生活。

這一直是她所期盼的,也是她一直所努力的不是嗎?

可現在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卻猶豫久久不願將食指按下去,她壓抑隱忍了二十多天的情緒在這一刻瘋狂暴發了。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哭著向無知無情的黑夜嘶吼呐喊:“風大哥,你在哪裏,你真的離開我了嗎?我要走了,你再不出現,我真的要走了!”

“娘娘!”

那些負責保護尹雲初的將士紛紛驚駭現身,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想靠近她保護她。

尹雲初像瘋了一樣哭著對他們怒吼:“不要過來,你們誰都不要過來!”

那些將士原本就對這莫名未知的景象感到驚悚,再加上尹雲初太過反常的激動表現,使他們更不敢貿然接近她了,隻是緊張又擔心地遠遠看著。

“風大哥——!”尹雲初真的快崩潰了,什麼言語也無法形容她現在這樣驚恐絕望的心情,她隻能用盡所有力氣一遍又一遍地哭喊著烙印在她心裏的那個名字:“風大哥——!”

即使覺得那想就等於忤逆犯上,可是所有聽見尹雲初呼喊的人幾乎都心軟濕紅了雙眼;她絕望的深情感染了每個人,讓他們從心底同情著這個可憐的美麗的女人。

異象乍起之時,紛亂的京都上空,有兩個人影不約而同地向皇宮那異象所出之處趕來。前麵那個人影就在皇城之外,但他每次騰空前進之際身影明顯有些搖晃,速度相比從城外趕來的那人來說,慢了不止一倍。

“我數到十,這次我真的數到十就走了”尹雲初顫抖地抬起食指懸在那散發光束的小八卦鏡上,一雙哭腫了的淚眼帶著無盡期盼地四下遙望,聲音早已哭喊得嘶啞:“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可再次應該數到一的時候,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尹雲初心口劇烈絞痛,喉頭一甜,吐出一口灼熱腥紅的鮮血。她瘋癲對天大笑:“原來這就是我偏執的結果,原來這就是我最後應得的報應。我害了所有人,我來到這裏原來隻是為了傷害所有人。送我走!馬上送我走!”

她那懸浮的食指終於狠狠地按了下去,那直衝雲霄的光束立刻顫動了起來,濃墨的烏雲從四麵八方急聚過來遮蔽了滿天星輝,一道道嚇人的電光像吐著芯子的毒蛇般在厚厚的雲層間閃錯浮遊。

“你要去哪裏都可以,但一定要帶上我”突然一個身影從電光遊走的黑夜裏輕快飄逸而來,在眾人被這詭異的現象嚇得目瞪口呆之際順利靠近了淚流滿麵的尹雲初身後,並張開雙手輕輕從她身後緊緊擁住了她。那一抹俊美無比的溫柔淺笑,刹那間點亮了整個春天。

尹雲初呆滯地眨了一下眼睛,兩行如鑽石般晶瑩璀璨的淚珠緩緩滾落,她臉上前一秒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崩潰瞬間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沒,一時難以轉換的表情怪異得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

“風大哥……?”

她輕輕、輕輕地,小心又再小心地問,按在八卦鏡麵上的手指不自覺地鬆開了。

風含影臉色蒼白如紙,但他還是盡量穩定語氣輕柔地對她說:“是我,我說過,等這一切事情結束後我就來皇宮找你。”

“再相見時便相守?”尹雲初聲音顫抖地低泣相問。

風含影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再相見時便相守。”

尹雲初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轉身抬頭死死地盯住他的臉,雙手緊緊地捧著他蒼白但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臉頰,極度委屈地大哭:“你怎麼才來,你怎麼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你再晚一會兒我就真的走了,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風含影歉疚地將她擁進懷裏:“我不該讓你這樣焦急痛苦,都是我的錯。”

尹雲初心裏大慟,這個男人直到這種時候他都不懂得為自己辯解,還將一切原本不屬於他的責任往身上攬:“你真是個傻瓜,為什麼不說你受了很重的傷不能來;為什麼不斥責我沒有給你更多的時間來等你,反而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差點就自己走了?你這樣真的會把我寵壞,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讓人心疼?”

風含影幸福地輕笑著,滿足地輕輕擁抱著她,微微抬眼掃了一眼天際詭異的景象,他不得不出聲提醒她:“雲初,我們該走了。我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他正往這裏來。”

“可我還沒跟你說過,你、你真的願意跟我走嗎?就算去到一個你完全陌生的世界,你也願意?”尹雲初欣喜異常地看著他。

風含影淡然篤定地回望著她輕聲說:“你說過那是一個人人平等、自由和平的世界不是嗎?在那裏我們可以更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麵對這裏的永遠休止的紛爭。你在那邊還有雙親需要奉養,而我在這裏已是了無牽掛,和你一起回去不是更好嗎?”

“好!我們走!”

尹雲初雙手圈過他的腰,這次她的食指堅定地按在小八卦鏡上,直到他們順利回到二十一世紀再也不會放開。

玄帛趕到雲繡宮內院時看到的正是尹雲初和風含影緊緊相擁在一起,形影模糊將要消失在那束未知光束裏的驚人畫麵。他看得睚眥欲裂,撕心裂肺地大喊著“雲初!”,像一頭發怒的獅子疾衝了過去,想要將尹雲初從那光束裏搶回來。

尹雲初隱約聽到了玄帛的呼喊,抬頭最後看了一眼正遠遠撲過來的玄帛,抱歉卻又幸福地低喃了一聲:“帥哥皇帝,對不起,永別了。”

光束疾閃像一顆飛逝的流星卷著尹雲初和風含影的身影消失在烏雲翻滾的天際,玄帛撲到雲繡宮內院卻隻抓到一抹虛無的空氣。空氣中還殘留有她熟悉的香味,可她卻活生生徹底消失在他的眼前、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原來,她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玄帛頹然無力地跌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裏,回想起往昔的一切,恍若夢中。

他強求得了這世間的一切,卻始終沒強求到他夢寐以求的女人,夢寐以求的愛情;他愛的、愛他的,最後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