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於鶴顯然感受到了時間的緊迫,說話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百年之前我因天資所限,止步於外門弟子的身份,最終下山回歸故裏景國,開始的時候相安無事,我也想著做出一番事業,保一方平安的!可沒想到這景國朝野昏庸,就在十幾年前,居然因為想要長生,便集體投靠了鬼教!”
“我邢家世代為景國護法,和鬼教乃是正邪不兩立的死對頭,自然不肯答應,結果……。”
邢於鶴的言語之中有些顫抖,“結果這景國的各方權勢居然偷襲我邢家,令我邢家滿門上下幾乎死絕,唯獨我帶著玉書拚死逃出,可也身受重傷!”
“接下來我就躲藏在這座封魔小鎮之中苟且偷生,隻想等玉書成人之後,帶他重返師門,繼承我的道緣,光複我邢家!那樣的話,我就算死也瞑目了!”
“可看現在的情況,這些事我自然是無法完成了!所以……。”
這時邢於鶴的聲音已經開始虛浮不定,臉色更是白的近乎透明,但還是無比堅定的看向薛安。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前輩能送玉書回我的師門,繼承我留下的道緣!前輩若能答應,於鶴感激涕零!”
說著,邢於鶴艱難的叩首於地。
邢玉書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也跟著自己的爺爺跪倒在地。
薛安靜靜的看著這個已經油盡燈枯的老者,過了半晌,臉上浮現出一抹歎惋之色,然後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聞聽此言,邢於鶴渾身一震,喜極而泣,“多謝前輩!”
說罷,連連叩首不已。
薛安擺了擺手,“不必了!”
實際上就算邢於鶴不說,薛安也準備去一趟他的師門。
畢竟,邢於鶴所修煉的,可是正統的華族道術。
那他的師門顯然跟華族是有淵源的。
薛安自然想查清這些事。
這時邢於鶴的手臂之上開始漸漸浮現出裂紋,並開始往下掉落碎片。
“爺爺!”邢玉書驚叫一聲。
邢於鶴卻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擔一樣,抬起頭來,可這時的他,雙眸已經化為虛無,隻留下了兩個黑洞洞的眼眶。
盡管如此,他還是用虛弱至極的聲音說道:“玉書,扶我對準西北方向!”
邢玉書更咽著上前扶著邢於鶴對準了西北方。
然後便見邢於鶴恭恭敬敬的衝著西北方三叩首,然後輕聲道:“不肖徒邢於鶴,在此叩首!弟子這一生,不曾辱沒了師門榮光!我……無悔!”
當最後一個字說完,就見邢於鶴臉上浮現出一絲解脫般的笑意,然後他的整個身軀便破碎開來,化為了齏粉,隨風而去。
“爺爺,一路走好!”邢玉書連連叩首,嗚咽的哭著。
與此同時,就見封魔鎮上所有的居民亦是齊齊跪倒在地。
“邢老爺子,一路走好!”
邢於鶴曾護佑小鎮十年,現在他走了,小鎮的人自然要送他最後一程。
震天的哭聲之中,懸於城門旁,本來鮮紅如血的斬魂燈,就如褪色一般,於瞬息間化為了……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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