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午九點的光景。霧靄沉沉的天空灰撲地蒙著層神秘的麵紗,樓房和路燈像長了毛的風箏,隱在濃濃的白霧裏。夏絡纓與葉昌航一同去一家咖啡廳小坐,兩人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默。先是都望著窗戶外麵霧蒙蒙的街道出神,後來又同時拿了一包糖。再後來,葉昌航因為公事提前離去。
夏絡纓獨自一人呆坐在窗前,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反而莫名地感覺像鬆下一口氣來。她為自己叫了一份蛋糕來吃,不巧卻碰到了肖莉。
肖莉挺著肚子,孤零零地走進門來,身邊無人照拂。
夏絡纓本想與她打招呼,自己的頭卻不聽使喚地偏向一邊。五分鍾後,仿佛早已錯過了打招呼的最佳時間,再打招呼卻成了十分尷尬的事。此時,她要做的隻能是盡量低頭,不讓對方認出來。
肖莉毫無顧忌地坐在了她對麵,隻是用眼角稍稍瞥了她一眼,目光從夏絡纓鬆蓬的額頭一直移到她壓得低低的,被頭發掩蓋的臉,肖莉毫無半點驚訝之色。顯然是如了她的願,並未認出她。
直到服務員過來點單的時候,夏絡纓知道再也隱瞞不住,索性按捺不住地抬起頭來,朝著肖莉微微一笑,道:“肖小姐,這麼巧。”
肖莉顯然是一然驚惶地看著她的臉,片刻後,卻並不答她的話,隻是把目光轉到餐單上去,隨意向服務員索要某一茶點的配料成份。
然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兩個人,沉默無語地坐著,她們像是從來都不認識對方一樣,連眼睛都懶得交集到一起去。霧逐漸散去了,天地之間的霧被陽光撩撥開了無數個口子,金黃色的觸角像金絲線一樣探到窗前,遊到人們臉上和身上來了。
窗前的兩個人依然是生硬地坐著,夏絡纓拿著今晨的報紙來看,索性將報紙立在空氣裏,以便遮擋住整張臉,以避免繼續尷尬。
這時候,肖莉突然開口了,她小聲道:“最近也沒見到葉帆,你們吵架了?”
夏絡纓一驚,手上的報紙撕了一條口子,回道:“想是他工作忙了吧,我與葉帆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哪裏會吵架?”
肖莉嘿笑道:“難道是我多心了?那天在院門外,本還以為他會向你求婚的。你知道嗎,他還親自請教我求婚戒指樣式的事情,讓我給他出主意的。想想大概他是還沒準備好吧,你且耐心些,最近他肯定會向你求婚的。”肖莉說完,似乎被什麼嚇到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嗔道:“瞧我這張嘴,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跟你說的,你可別放在心上。”
夏絡纓白了肖莉一眼,道:“肖小姐大可放心,他的確已向我求了婚,不過被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