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碧水將小船帶出了帝都王城,如同血脈的河道,一直延伸到城外的江中,山水映至成另一番光景。留下的是想不到何時會變的一方土地。好比......永遠也不知道,心會從何而變。
小船輕緩緩的蕩漾在江麵,水天之中宛若是有位仙遊的聖人有意乘小船而來。不遠處,一曲婉婉的清江曲,環繞著四方八麵,傳入耳中。
墨連生驚醒,藍芩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曾幾何時,他也是越來越容易落入某種思緒中久久也不曾醒來。
二十年前,那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遺忘的偏偏是他而已。找回來再說?可若有人故意,那段記憶可不是想找就能找的。
他不明白,身邊何時出現了這麼多的陷阱?是不是他的態度,促使了這些人的態度,以至於走一步,就是一個深陷的窟窿。
“師父……”老遠就聽見蘇殷的聲音叫喚過來。
墨連生回神過來,目光隨著青色的光影閃落在眼前。見蘇殷現行,好似無力的張口說道,“你又追來了,她們人呢?”
“白狐我讓她回塗山了,至於那個女扮男裝的人,也獨自回去了。”蘇殷交待,笑容裏看不出任何的神傷。
“是你故意遣走了他們,好故意跟過來是麼?”將她揭穿,想她也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的。
“哪有,我可是衷心的好徒弟。”好不得意的表情看著墨連生。“我見師父你,可又是一個人獨自站在這裏許久了,所以擔心,才過來盯著你的。”
“是麼?為師……又走神了?”話比平時的還要淡。說著自然的轉身,掩蓋了某些低落,又看向了遠處的山影。
蘇殷聽出他的聲音裏的不對勁,不是以往那般的隨和。
藍芩與師父之間的關係亦敵亦友,沒怎麼聽到他們談論什麼,可也看得出來,她的話應該是刺到師父的心口了。
可與祝歌爭吵的時候,也沒見他能將情緒沉到穀底。
“……那師父你是在想什麼?”蘇殷故意湊著一臉喜慶,站上船頭。
墨連生側眼過來,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人。也是一眼看穿,這丫頭是想緩和他的情緒。她總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想......為師為何這麼容易忘記一些事?”在她麵前還是提了笑容。
“那師父之前不是說,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才健忘的麼?”蘇殷也是有意的頂了一句嘴回去。此前也確實有說過的。
墨連生下意識的蹙眉,“為師......老麼?”眼底有刻意的一抹威脅。
“不老。”蘇殷搖頭,笑容裏泛著甜甜的味道,隻要他還能與她鬥嘴,他便會放下那些瑣事了。
“師父不老,隻不過是師父想太多事了,把自己想老了。”說著,眼中突然一驚,收了笑容。“等等,師父……”
蘇殷慌忙轉到墨連生的麵前,更近一步的靠近他,隨後踮腳,似乎努力的想達到某個高度看清他頭上的什麼東西。
“師父,你居然有白頭發了。”一驚一乍的,好比是自己頭上長出了白頭發,急忙的伸手湊到墨連生的額前,在兩側垂下的發絲裏找了許久。
墨連生出奇的沒有拿下她的手,反而將目光落在她一絲不苟的臉上,認真裏仿佛有些執著。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是什麼都懂吧。可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丫頭,就如此看著,竟讓他心上的沉重鬆了下來……
江上忽然起了風,吹動了兩人的衣襟纏綿,發絲也隨著江風無形的擺動,蘇殷似乎不找到那根銀發不罷休,又踮了踮腳。
層層的波浪被風推過來晃動了小船,蘇殷腳下一個不穩,身子瞬間失重的往一旁傾去。
墨連生下意識的伸手環住她的腰肢,將她摟在了懷中。
淘氣的人一抹受驚的神色還沒反應過來,貼近的溫度卻讓她的心亂跳了起來。蘇殷緊盯著墨連生的臉,有些莫名的慌亂……
“丫頭,你這是看為師看傻眼了麼。”墨連生看著她發愣的神情,有些好笑,順手撥開她吃在嘴裏的頭發,也是溫柔。
些微調侃的話叫醒了蘇殷,瞬間又讓落入落入現實。索性一閉眼,一個白眼出現。
“師父,你若不是妖狐,我蘇殷敢用我的人頭作保。”是的,她看傻眼了,她真的覺得,人類不該有這麼絕美的容顏。
“怎麼?又覺得為師生的魅了?”墨連生好笑的反問。他還是記得她說過的話,用一個‘魅’字來形容他,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人家都說妖生的魅,你倒是搶了那些妖的風頭。難不成你是想反過來迷惑我?”一臉防備的模樣,隻是抱著他的手卻始終也沒鬆開。
墨連生的目光給了她許多次的警告與暗示,可她完全沒有女人該有的矜持。“你像這樣趴在為師身上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是誰在迷惑誰?或者說......是誰在勾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