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一場陰雨在墨囚經過塗山的時候落下來,他想也沒想便跑入了半敞開的一戶人家。

陰暗的屋子裏,有位女人正側著頭綰著一縷垂下來的發絲,側露出的脖子有些動人。被他的突然闖入也是驚嚇的愣了一愣。

“失禮了。”墨囚連忙道歉。

女人知道外邊落著雨,也是理解了他突然闖進來的目的,朝他禮貌的一笑。

墨囚有些驚豔這個女人,美的不像是這個地帶的女人。然而在女人端了一碗水遞給他潤口之時,才聞道了某些不同尋常的一些氣味。眉間一蹙,“你......不是人類。”

女人詫異的看著他一愣,“先生學過道法?”好似並沒有害怕他知道了會如何。

墨囚搖頭。“沒有。”其實這種本事更像是他與身俱來的。曾有人說他應該是陰陽人,適合在須彌之間行走,所以他才會選擇遊離世間。

“我是一隻狐。”女人微笑承認道。“這裏的人們沒有人不知道。”

墨囚驚愕,“一向都知道人與妖之間分為兩界,還以為......”

“先生可能不知道,塗山有仙人,這裏的妖與這裏的人類,相交甚好。”

“原來如此。”墨囚一笑,沒再問其他。雨停之後也就告辭離去。

***

第二次見這個女人時,是在他迷失在塗山的深林之中,恰巧遇到了采藥而來的這隻狐。緣分很容易因此被固定。

人世總在傳,人與妖不能相戀,然而有些規矩總在被人們自己打破。隨後他便放棄了遠遊,在塗山的腳邊壘起了一座茅屋房。

沒有太多的奢望,隻想實實在在的守看著前方村子裏的那個女人就好。然而在有人告訴他,她已經有了丈夫的時候,心間填滿的一腔情緒在瞬間落空。可他卻自始至終沒見過她的丈夫。

簡陋的院子前,女人編織著一筐竹籃。她將自己弄的很憔悴,墨囚看了許久,分明是孤寂的,那些淡漠與惆悵,給她添了幾分韻味。

“你也不用一直站在外邊,進來吧。”女人知道他來了。她的道法是高的,從來也不會輕易的使用出來,這裏的人們隻會自己親自動手做些農活罷了,她盡量的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人類一樣。

“你的丈夫......從不回家麼?”墨囚問的直接。暗自喜歡一個人的心,很難控製到不去理會她的一舉一動。

“他在舜帝身邊,幾乎......不回來。”很自然的一句話,卻還是透露著落寞。

“你還等著他?”

“我是他的妻子,我就得等著他。”

“那你愛他麼?”

女人沒有回答,她知道自己出現在丈夫身邊的用意,一番使命的安排,也隻能是為他等著。

“你不愛他。”墨囚看穿了她的心。

編織的竹籃很巧合的劃傷了她的手,她不知道是愛,還是不愛。

“女嬌!”門外一位跑來的婦人朝著門口探頭喊了一聲,打斷了他們。“你家丈夫回塗山了,你還不去看看。”

聞言之後,女人慌忙扔掉了手裏的活,沒顧墨囚是否還在,直接朝著村口跑了出去。

或許還是愛的,隻是這麼些年的不相見,將愛變成了等待。

墨囚跟在後麵,他留意到女人在某一瞬間是欣喜的。然而在遠山的一支隊伍路過之後,始終沒有期盼的人兒過來。

直至半夜,女人還在村口等待。她等了多久,墨囚就守了多久。

“你的法力那麼高強,你為何不跟著他去。”迎著微弱的月光,墨囚問了她。她的法力幾乎高於了他所見過的所有的妖,甚至是所有學道法的人。

“我不能離開塗山。”女人的聲音很惆悵,她是這一方的守護山神,如果可以,她早就想隨他去了。可事實是,就算到死,她都不能離開她的跟。

墨囚不在接話,“......回去吧,天涼了。”

女人也沒再執著,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返了回去。“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他不會進家門的,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三次等不去到之後,仿佛就成了某個習慣。

“你就這樣獨自等著他?”

“那是我的命。”

“你有什麼命是非要等著一個連家都不回的人。”墨囚一把拉住了她,他忍不了一個永遠讓女人等的男人,可這個女人偏偏還願意等下去。

女人驚了一下,輕輕的掙脫了墨囚的手。“你知不知道,你也是個無法擺脫命運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的命運從來都是我自己在安排。”墨囚回道,他分明看到了女人嘴角的笑意,如同一汪深沉的泉水,讓他看不透,偏偏著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