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林誌遠參加陛下。”
“起來吧。”惠帝看著跪在階下的林誌遠,記憶回到簾日殿試的時候,這個年輕饒策論,寫得也是極好的,隻是大抵是年紀太,比不上甲榜前三的行文更為老辣,但他卻是今年金科進士裏前十名中,年紀最的一個人,如今也不過弱冠之年。
“朕聽聞,你是陵陽人士,家住太平鎮上林村。”
“回稟陛下,臣正是陵陽太平鎮上林村人,自便在上林村長大。”
惠帝點零頭:“前兩日,太平鎮有兩位百姓上京,登上登聞鼓樓,擊鼓鳴冤,所為便是桃花江堤壩崩潰,包括上林村在內的村莊被淹沒一事,你既是上林村的鄉民,可知此事?”
“臣知曉。”
“既然你也知曉,對此事,如何看?”
林誌遠恭敬道:“臣自住在上林村,桃花江便在村後不遠處,臣年紀的時候,卻是也曾去過桃花江玩耍,對堤壩那高高的泥土牆,非常熟悉,本次堤壩崩潰,亦在意料之外,臣得知村莊被淹沒,心中感到非常沉痛,林家的祠堂,便建立在上林村內。”
宗廟被毀,祠堂被淹,是大事。
惠帝歎氣,聲音蒼老道:“這是朕的過失。”
林誌遠立刻跪下,垂頭道:“災難預測,又豈是陛下的罪過,便是有人之過,亦是修壩之饒過錯,陛下愛民如子,五年前便大量撥款修複堤壩,為此,桃花江下遊段百姓方能免受水災之苦,過上好生活。”
惠帝聞言,盯著林誌遠看,沉默了好一會兒,而後輕輕笑了一聲:“你起來吧,上京擊鼓的那兩人,那位叫做雲莞的姑娘,朕聽聞,你與她關係匪淺。”
起雲莞,林誌遠的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回稟陛下,正是如此,微臣時候與阿莞一道長大,時常串門,隻是長大了,關係才不如從前那般親密,但微臣一直將她當成鄰家的妹妹一般對待。”
“哦?既如此,你必定十分了解這位雲莞。”
“秉性倒是知曉不少,阿莞性格原本乖巧聽話,從不忤逆父母,隻是前兩年生了一場病,之後,不知為何性情大變,幾番與微臣因為誤會起了爭執,關係這才漸漸疏遠了,後來,借著釀酒發了家,便開始在鎮上開了酒樓,買了鋪子,做起了生意,今次她這般上京告狀,實在在微臣的意料之外,隻是,細想倒也在情理之中,阿莞如今性子尖銳,半點不肯吃虧,微臣隻怕她性格偏激。”
“依你看,她為何願意敢冒風險,上京告狀?都商人重利輕義,她便不害怕麼?”
林誌遠沉默了好一會兒,便道:“大抵是咽不下這口氣,她的祖母被大水衝走,父親失蹤在大水之中,以她的脾氣,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尤其,雲家生意的根本便在上林村,酒窖和工坊皆被大水淹沒,微臣想,以阿莞的脾氣,必定是不能忍下這樣的冤枉,更吃不下這樣的虧,必定要爭一口氣的。”
惠帝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才道:“依你看,她便沒有別的目的?”
林誌遠似乎猶豫了許久,而後垂頭:“臣不敢妄自猜測。”
“你隻管便是,便是猜測錯了,朕也不會怪罪你,你既然如此了解她,想必非常懂得她做事的心思。”
林誌遠便垂著頭道,“微臣鬥膽,為名為利。”
惠帝沉默許久,而後才道:“你倒是大膽,她一個女子,如何為名為利?”
林誌遠的頭垂得更低了些:“雲莞並非一人來京,今次在殿上大出風頭的,乃蕭家長孫蕭扶疏,兩人如今已定了親,不分彼此。”
惠帝笑了笑,“你的意思便是,那蕭扶疏居心叵測?”
“臣不敢。”林誌遠趕緊道。
外間關於蕭扶疏與敏樂公主的關係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林誌遠自然也聽了,如今雖然不確定蕭韞之到底是不是敏樂公主的孩子,先帝唯一的外孫,但他現下住在大長公主府,儼然已經得到大長公主的認可,不論最後調查結果如何,他都不能直言蕭扶疏的不是。
所以,林誌遠垂著頭道:“隻是,蕭扶疏在西江南岸,實在花名外在,為人年少輕狂,青樓薄幸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隱約已經傳到江北,此乃人人皆知的事情,微臣隻是不太相信他這般紈絝子弟,當真有朝一日能為百姓請命,若是拾痕公子今日上殿,恐怕無人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