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漸暗,籃球場上的人隻多不少,錢兮抱著籃球靠在蔣橋身上,氣喘籲籲。
雖然隻負責將籃球放進籃筐裏,但是不得不,彎腰夠球也很累。
“體製這麼差。”蔣橋皺眉,好笑的很,“當初是怎麼追著我跑的?”
“嫂子追的你?”許軼正坐在一旁喝水,聽到這兒停下來看向他,八卦的很,“怎麼追的?”
蔣橋白他一眼,沒好氣:“我追的她。”
原本懶洋洋靠在蔣橋身上扭著脖子哼哼唧唧的錢兮頓住,抬眸看他,最後彎彎嘴角,沒話。
女孩子追男孩子,出去總是掉價,她雖然無所謂,但蔣橋明顯有所謂。
“怎麼追的?”許軼越發來了興致,湊過臉看他們,“是那種,一一束玫瑰,兩一頓燭光晚餐嗎?”
錢兮呆住,忽而反應過來:“得好有道理。”
蔣橋:……
麻煩許同學不要提供思路,謝謝。
四個人最後商量著一起吃了頓晚飯,吃飯時許軼大概是為了將功贖過,主動討好錢兮,主動了不少蔣橋以前喪盡良的事,最後成功讓飯桌上三個人喜笑顏開,一人滿臉菜色。
回到家躺在床上,錢兮睜著眼,翻來覆去。
白睡的太多,晚上反倒睡不著。
想到飯桌上他們三個人聊,雖然或多或少避開了些東西,但她一想到喬伊裏一進去就能看見的腳印,想到蔣橋休息室牆上貼著的那張四個饒合照,想到大家多多少少可以避開的話題。
誰能其中沒什麼故事呢。
她睜大眼,對著花板發呆,直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震動。
是季思純發來的消息。
錢兮皺眉,已經快十二點,他怎麼忽然給她發消息?
點開。
季思純:【錢兮,你睡了嗎】
她沒回消息,直接電話打過去。
“怎麼了?”
季思純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周遭很吵,聲音嘈雜,還有隱隱約約的“讓一讓,讓一讓”,聽不真牽
錢兮坐起身,抬高音調:“你到底在哪兒?話!”
“錢兮,我在醫院。”季思純暴躁的將頭發捋上去,吞吞吐吐,“我,我可能,要麻煩你一點事。”
他這一個多月都沒怎麼聯係錢兮,錢兮最近被戀愛、學生繞的團團轉,自然也忘記給他打幾個電話問問近況。
“你去醫院幹什麼?”她抬腳下床,急急地穿上衣服,聲音也跟著哆嗦,“生病了?住院?還是什麼,你話!”
季思純抬眼看向花板,聽到她的聲音終於冷靜下來:“奶奶住院了,就是簡單的膽結石,但是因為常年吃藥,飲食不健康,內裏器官萎縮,處於衰竭狀態,根本沒辦法動手術。”
錢兮頓住。
膽結石很好治,但凡一個身體健朗的人,手術台上一躺,兩三個時就能出來,但若是身體已經糟糕到根本上不了手術台——
“她一直在喊疼,我原先不知道這件事,這周末回家才發現的。”季思純捂著臉,哭出聲,“我應該多注意奶奶的身體的。”
“在哪兒?我馬上來。”
“市一。”
她囑咐季思純好好照顧奶奶,急哄哄掛羚話。
第一次見到季思純奶奶時,她第一反應就是,又瘦又矮,瘦得幾乎皮包骨,臉色不好。
那時候她以為是長年辛勞造成的,也沒放多大心在身上。
奶奶見到她的第一眼,知道她是來資助季思純上學,第一反應不是感謝,而是搖頭。
“囡囡還這麼,做什麼啦。”她拍著錢兮的手,連連拒絕,“你隻要照顧好自己,找一份好工作就行,好好讀書,別讓我們純純拖累了你。”
在她眼裏,有了機會將季思純這個負擔放下,但仍舊不願意將這個負擔放到一個才剛大三結束即將大四的姑娘手裏,不是不相信她能照顧好季思純,而是——
“不應該啊,囡囡應該好好地過生活,沒必要背上這個負擔。”
她是真心實意認為錢兮應該是前途燦爛光明的,而不是剛踏入社會就想著怎麼賺錢養活一個孩子,也不是想著這個孩子的學費生活費該怎麼付。
這些,都不是一個還算是孩子的人,該承擔的。
季思純坐在陪護椅上,看著點滴滴答滴答往下跳,床邊的儀器時不時發出響動,全是滋滋滋的聲音。
病房裏隻有他們這一家,另外兩張床都空著。
他的手,伸進被窩裏,一下一下幫著奶奶揉肚子。
“思純。”錢兮和蔣橋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撐著腦袋眯眼快睡著,手卻還是無意識的揉著奶奶的肚子,一下一下,時不時能聽見奶奶的輕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