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雅瞧著那張被歲月摧殘的臉龐,張了張嘴,那聲“爸”字在胸腔裏轉了幾輪,最終還是被伊雅輕輕的咽下。
可是這個男人絲毫不在意伊雅的冷漠,興奮的站在伊雅麵前高心手舞足蹈,從阿巴的高頻率發聲可以斷定,對於這個女兒的歸來,他心生喜悅。
倒是一同趕來的謝春芳,企圖要將伊妮“抓拿歸案”,許是有了靠山,伊妮竟也學會左右躲閃了。謝春芳養尊處優慣了,稍走幾步路都能累出一身大汗,此刻見伊雅衝啞巴冷臉以對,不由的出聲嘲諷:“人家飛黃騰達了,哪裏還看得上我們這些個窮親戚。”見她的啞巴丈夫,仍舊興高采烈的扯著伊雅的手,阿巴阿巴的叫喚著,更是不喜:“熱臉貼人冷屁股!”
罷又扭動著虛弱的腰身,朝伊妮的方位抓了幾把,依舊沒能如願。
一向老實聽話的丈夫,從不忤逆自己的女兒,竟因為這個奪命鬼的回歸集體造反,謝春芳一向獨權慣了,冷不丁的遭遇滑鐵盧,如何能憋下氣?可這個脫離她掌控的女兒,已經在氣焰上遠遠的高出於她。
故此,謝春芳也隻能原地放下幾句狠話:“你們兩有種都別回家!”
依舊是無人搭理的場麵,謝春芳自覺無趣,罵罵咧咧的甩手走了。
孤寂的路燈將她的影子越拉越長,直至跟黑暗融為一體。伊妮這才敢從伊雅的身後鑽出,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
富縣的夏夜,總有一窩蜂一窩蜂的黑色蚊子占領整個街道。湛藍色的夜空上稀稀拉拉的掛著幾粒星光。大暑已過,星河已經漸漸失去了光芒。
偶有幾個醉酒的老漢提著酒瓶,歪七扭澳從身邊經過,伊雅的身上總會不自覺的起雞皮疙瘩,哪怕此刻身邊還站著她的啞巴父親和嫡親的妹妹。
“走吧!上車聊吧。”伊雅終於開了口,重新回到了車廂裏,摸著熟悉的方向盤,才感覺到有一絲的安全福
穩定心神的伊雅探頭招呼二人上車,啞巴父親倒是高高興心入了座,倒是伊妮還杵在路邊不知所謂。
伊雅下了車,貼心的給伊妮拉開了車門,把伊妮一把塞進後座,一踩油門,迅速的脫離了這個壓抑陰沉的巷。
街上車水馬龍,她等的人卻始終不會來。
助工馬溪再次撥打了整形醫生何悅的電話,電話筒裏依舊傳來:“對方正在通話直的忙音,溪絕望了,她已經不再年輕了,三十八歲的尷尬年齡,大女兒已經上了初中,兒子今年才上了學的校門,丈夫無用,在車間當了一輩子的挑揀工,公婆尚存,卻遠在鄉下,日子雖貧,卻也能過。
是什麼造成了她今的局麵呢?
馬溪含著眼淚,今中午的慘劇還在腦海裏一遍遍上演。
閑暇的午後,煩悶燥熱的空氣被老舊的風扇攪碎,馬溪歪著頭,正考慮著要不要再給伊雅打個電話,再催一催手術時間,否則這麼大一個醫院,沒點收入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