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芳見狀又是一掃帚,巨大的痛覺襲擊腦部,伊雅隻覺腦部嗡嗡直響,眼睛一黑,再醒來已經是在一間破破爛爛的黑屋裏,目之所及,一片狼藉。橫七豎澳舊家居,長短不一的髒木頭,泛著寒光的蜘蛛網在四處蔓延,頭頂時不時有老鼠跑過,一束光線從巴掌大的窗邊打在地上,數不清的塵埃在光下漫舞,伊雅害怕的抱緊膝蓋,試探性的喊著:“有人嗎?有沒有人在?”
頭頂的奔跑聲停頓了幾秒後,又恢複了歡快的步伐,空蕩蕩的房間裏連回聲都顯得弱。伊雅強撐起身體,借著微弱的燈光四處摸索,總算找到了一扇木門,用手撐了撐,木門紋絲未動,被恐懼所籠罩的伊雅不管不鼓開始用身體撞擊木門,依舊無濟於事,倒是窗外傳來幾聲細碎的話聲鑽進伊雅的耳朵,將伊雅的希翼絞碎。
“吳嬸,陳老伯的房子裏怎麼有聲音?該不會有什麼畜生跑進去了吧?”
“噓,什麼畜生!是啞巴那兩口子畜生把她家大女兒關進去了!”
“啊?為啥啊?”
“是出了水痘,怕傳給家裏的兒子,沒地方放就給扔在這了。”
“哎呦真是作孽哦,當年陳老伯就走的不情不願的,現在又加啞巴家老大,那這房子以後不就成了凶宅,我看完得回去告訴我家裏人一聲,沒事可別打這經過了。”
“你可別胡咧咧的,嚇得我後背直發冷的。”
“你是沒看到當初陳老伯的死相,滿臉猙獰,嘴巴都給耗子藥燒爛了,就是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死都不肯閉眼。他兒子連他出喪都沒回來呢,怎麼能走的情願。”
“你可別了,越越嚇人了。快些走吧!”
細細碎碎的話聲漸漸飄遠,伊雅的心情卻越發沉重,伊雅渾身發冷,總感覺黑暗的角落裏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毛骨悚然卻又無處可逃,像是一口被困在屠宰場的肉豬在淒慌的嚎叫,等著一把利刃劃破肚皮時,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窗口的光
從左移到右
從白變成黃
夜要來了,一切腐敗醜惡的生物開始騷動,伊雅靠著木門瑟瑟發抖,她既渴望聽見門外的聲響,以此來證明世界並沒有離她而去,她又害怕聽見腳步聲響,心裏惴惴不安的擔憂著有不軌的人們對她施加傷害。
終於在一片寂靜聲中,伊雅敏銳的捕抓到熟悉的腳步聲。
“爸,你來了嗎?快放我出去!”
“阿巴,阿巴。”
“你瞎叫喚什麼,還嫌不夠丟饒啊,快點把饅頭扔進去就走!”謝春芳尖銳的聲音迅速撲滅了伊雅心中剛燃起的火苗。
窗內,有重物落地的聲音,窗外,啞巴父親在謝春芳的叱罵聲中阿巴了兩句,不知的在叮囑伊雅注意安全,亦或是在回應謝春芳。隨著細碎的腳步聲漸遠,一切又歸於死寂。
那個冬真冷啊,時隔多年,伊雅依稀記得白霜打在腳指頭的冷意,如今一根細木棍子重新挑開了舊日的傷疤,為何當初奮不顧身替自己擋刀的父親,又重新縮回童年的陰影裏,重新扮演著一個懦夫老爸?果然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