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魚魚在周瑜身邊坐了不到五分鍾就被臭走了,滿院子屎渣渣,連樹葉子上都星星點點一層,真是沒法待!
心裏一邊罵沈鬱那個狗嗶玩意兒不做人,一邊去找條手絹把鼻子捂上,開始翻周瑜床鋪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哦!現在這不是她的床了!
不過周魚魚也沒打算見外,而且還毫不客氣地鑽床地下開始翻騰。
她在找自己存的私房錢。
她又不是真傻,當然知道為自己打算,否則前世早被徐美鳳給賣八百回了,所以存私房錢這事兒她從十歲就開始幹了。
積少成多,她十八歲能在前邊街上開起自己的吃店都是這些年攢下來的錢。
周魚魚熟門熟路地把床底下的木箱子拖出來,鑽進去摸索了一下撬起兩塊青磚,挖開下麵的土,就露出一個洋鐵餅幹盒子來。
盒子裏是用皮筋綁好的幾捆錢和幾張照片。
周魚魚把錢先都揣兜裏,把照片拿出來看兩眼,都是她和爸爸還有奶奶的合照,奶奶去世以後留給她的。
曾經有兩大本影集呢,徐美鳳不許她留這些,都給燒了,她就搶救回來這麼幾張,有兩張還帶著被燒過的痕跡。
把餅幹盒子摳出來,地上剛恢複原樣,門就被繼父馬大剛的妹妹馬大麗給踹開了,氣勢洶洶地指著周魚魚開罵:“你翻什麼呢?偷了什麼趕緊交出來!哥!嫂子!胖大媽!你們快來看!周魚魚跑我屋裏偷東西來了!”
周魚魚一點沒慌,從地上起來坐周瑜床上先歇歇腳,她中暑還沒好呢,折騰了這麼一會兒頭暈,被馬大麗這麼一喊腦仁兒疼。
周美鳳和馬大剛馬上就跑過來了,居委會胖大媽也跟在後麵,她剛才正給馬大剛夫妻做工作呢,周瑜怎麼也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哪能跟個夭折了的死孩子似地一靈都不停就這麼直接給拉出去,咱彭城這地界就沒這規矩不是!
別看胖大媽胖得跟個冰猴兒似的,全身最突出的就是腰圍,可人家行動特別敏捷,用武俠上的話就是逢亂必出,就沒有她趕不上的場子!
胖大媽一馬當先推開站在門口嚷嚷的馬大麗進屋,一看周魚魚慘白著一張臉兩眼通紅地坐在那悶聲不吭,心眼兒馬上就偏了。
不用周魚魚什麼,胖大媽趕緊回頭衝院子裏喊周魚魚他奶奶:“張桂花呢?那個誰,劉滿,不是讓你哥去找你張奶奶了嗎?怎麼還沒見人影兒?你趕緊再去一趟,就她家魚魚跟馬大麗幹架呢!”
張桂花是周魚魚奶奶,機械廠的後勤副主任,現在半退休狀態,平時基本不怎麼上班,就等著明年滿六十歲了直接辦退休,今估計應該是去護城河邊釣魚了,還不知道她家寶貝疙瘩獨苗苗周魚魚中暑了。
周魚魚坐床上不吭聲,馬大麗帶著馬大剛和徐美鳳已經開始跟胖大媽告狀了,周魚魚這平白無故往人家屋裏闖怎麼都不對不是,那箱子就擺在地當間兒呢,他想抵賴也不行啊!
就是張桂花來了也不行!她再霸道還能不講理了?
胖大媽拿車軲轆話敷衍他們,明擺著是等著張桂花回來給周魚魚撐腰。
他們當然急,張桂花回來這事兒可就難辦了!別整治周魚魚,就是不讓周瑜在家停靈這事兒都得懸!
胖大媽還真就有等著張桂花回來給她助陣的意思,嘴上個不停卻一句有用的沒有,問都不問周魚魚一句,就怕落了口實耽誤待會兒張桂花發揮。
周魚魚也很放鬆,一點沒有進人家屋裏偷東西被抓住的樣子,靠在周瑜單薄的鋪蓋卷上一聲不吭,就馬家三口人急得直跳腳。
好在劉滿他哥跑腿很給力,沒一會兒就帶著張桂花回來了,兩人都是一腦門的汗,張桂花的褲腿還挽著一個,腳上沾著草葉子和濕泥,一看就是匆匆忙忙從和成河邊跑回來的。
張桂花頭發花白身板卻挺拔,走路昂首挺胸的一看就很有氣勢,進屋直奔周魚魚,沒噓寒問暖先照著她腦袋給了一巴掌:“中暑了不老實在屋裏躺著你瞎竄什麼?這屋死人了知不知道?人家都躲著就你能耐!是不是沒長腦子?平時怎麼教你的?”
問一句打一巴掌,還專挑腦袋打,啪啪啪一點沒留力氣,周魚魚中暑沒好的腦袋給打得直冒金星。
這跟她想得不一樣啊!周魚魚不是老周家的十裏地一棵苗寶貝疙瘩獨孫孫嗎?這位重男輕女到令人發指的奶奶可一點沒看出來寶貝她呀!
不過這也不耽誤周魚魚發揮,她抱住張桂花的胳膊就靠了上去,病懨懨的樣子不用裝就跟受了老大委屈似的:“奶,我就來給瑜找雙襪子穿,她腳指甲都給砸爛了,人躺那老半了,血糊糊地也沒人管,再不處理一下都招蒼蠅了。”
張桂花完全沒想到周魚魚會主動靠近她,甚至還敢抱她胳膊!
大兒子一家支邊十年,這個孫子八歲才回到她身邊,怕她怕得兔子見了老虎似的,這麼些年連句囫圇話都不敢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