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從醒了就一直在裝暈,直到那兩個人商量完走了,她才試著動了一下,這些人不愧是專業的,把魚魚綁得跟個粽子似的,連眼睛都給蒙上了。
魚魚什麼都看不見,頭暈耳鳴渾身疼,很顯然是在被綁來的時候下藥了。
她躺在那恢複了很長時間,肚子餓得咕嚕嚕響,才被人扛麻袋一樣扛起來帶走。
胃頂在那人的肩頭,腦袋倒空著,本來就又暈又疼的頭瞬間旋地轉,再加上胃疼,魚魚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一半是故意,一半是真的頂不住了,也不知道這些人給她用了什麼藥,魚魚的反應特別大,連來扛她的人都念叨了一句:“三嬸這藥是不是給大了,可別給藥死了,這個能值不老少錢呢!”
能值不老少錢的魚魚受到了特殊優待,具體表現在她吐了人一身那人也隻是罵罵咧咧地嘴上凶了幾聲,沒有對她動手,接下來趕路的時候她也是被放在一輛拖拉機的車鬥裏。
拖拉機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噠噠噠跑,魚魚在後車鬥裏跟個被摔來摔去的彈力球似的蹦來蹦去,等拖拉機終於停下,魚魚覺得她還活著就是個奇跡了,來扛她那位也這麼認為,粗聲粗氣地喊:“三嬸,你看看這個是不是死了?我看沒死也夠嗆了,要不我直接挖坑埋了得了!”
魚魚:等等!我很值錢!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魚魚最後還是被扛進去了,那個叫三嬸的女人看起來很重視魚魚,她一開口魚魚就知道了,是長途汽車上坐在她身後座位的一個中年婦女,腿上放著個裝雞蛋的籃子,是特別普通的樸實農村婦女的打扮。
魚魚之所以記住了她,是因為她前麵的座位空出來的時候,這位“樸實的農村婦女”就用這副公鴨嗓叫魚魚過去坐。
魚魚這次沒被單獨關著,她被扔進了一個黑乎乎的屋子,等屋門被關上鎖好,魚魚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也被人解了下去。
魚魚一路過來幾乎去了大半條命,緩了好一會兒眼睛才能看清東西。這是一間空蕩蕩的四方土屋,也就二十平左右,比正常房子高了一倍有餘,四麵土牆上沒有窗戶,隻在房頂開了個通氣窗,幸虧魚魚前世見多識廣,認出來這是農村種植煙草的人家烘烤煙葉的烤煙房。
這種房子的牆又厚又高,隻有一扇特別的門,用來關人真是再合適不過。
魚魚眼前是兩個胖乎乎的男孩,也就五六歲,周圍看了一圈,還有四個年紀差不太多的男孩縮在牆角睜著驚恐的大眼睛觀察著魚魚,等再看清楚一點,發現那四個後麵還有一個更的,最多也就三、四歲,縮在幾個大的身後藏著,隻露出一點點毛茸茸的頭頂。
魚魚歎氣,真夠丟人的,她就這麼成了大齡被拐兒童!
魚魚指揮兩個胖子把自己身上的繩子擼下來,解開繩結他們那雙手是不可能了,隻能利用魚魚這個少年身體過分的柔韌性把繩子給褪下來。
終於重獲自由,魚魚一邊揉自己麻木酸疼的手腳一邊跟幾個家夥套話。七個孩子五個記得自己的大名,兩個隻知道名,全都背不出來自己家的地址,電話號碼更是別指望了,最那個連姓什麼都模模糊糊,隻知道他爸叫大成子。
至於怎麼被拐過來的?都是睡了一覺一睜眼就到這兒了,最那個隻知道自己叫程程的家夥被魚魚幾句話就給哄過來了,現在抱著魚魚的胳膊比抱著奶瓶還親,奶聲奶氣地問魚魚:“姐姐,你也是睡了一覺就被關起來了嗎?”
魚魚:“……”我也不想跟你們用一種方式被拐來啊!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可人販子他就隻有這一招兒,我也沒辦法啊!
給魚魚解繩子那倆胖子是這裏麵最大的,先糾正程程:“他是哥哥,不是姐姐!”
程程特別認真:“不是!她是姐姐!就是姐姐!隻有姐姐才能長這麼好看!”
幾個孩子對魚魚是哥哥還是姐姐這個問題都特別執著,亮開嗓門開吵,吵得臉通紅,誰都不能服誰。
魚魚也不阻止他們,任他們越吵越大聲,門外卻一點動靜沒有。
魚魚走到那扇緊閉的門前仔細聽了聽,外麵安靜得能聽見青蛙叫,她試著拉了一下門,厚木門紋絲不動,別幾個孩子,就是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魚魚知道,這種烤煙房因為要燒大量煤炭烘烤煙葉,又要考慮煙葉運輸距離的問題,一般都是建在村外或者地頭,平時很少會有人來的荒涼地方,現在又是八月份莊稼都長起來不需要侍弄的季節,所以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人來。
至少門外是沒有人看著的。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證明他們無論是求救還是逃跑,基本都不可能。
而且魚魚現在的精神力也消失了,她自己能感覺到,她的身體虛弱到一定程度,可能是為了自保,精神力就不能輸出了。
綁她來的那位三嬸應該是更習慣於給孩子下藥,對她這個成年人沒經驗,藥量給大了,魚魚覺得要不是她有精神力撐著,可能現在真的可以讓人給拖出去挖坑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