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帶千舒吃了一頓有史以來最索然無味的晚餐,兩人各懷心事地回到程家,心裏都想著相安無事的撐過這兩天再說。
誰知……
剛走進別墅大廳門口,就聽到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動靜還不小。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走進去,越走越近,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是誰在吵架。
幾個堵在樓梯口的傭人見是程晨和千舒回來了,頓時作鳥獸散,噗啦一下,好幾號人全都沒影了。
千舒:“……”這跑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堪比她小時候見到班主任時逃跑的速度啊。
程晨示意千舒到客廳坐一會,千舒視而不見,程晨隻好把話說明:“小舒,我上去看看,你到客廳去坐一會。”
千舒搖頭,淡然開口:“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由始至終,千舒依舊是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神情。程晨的喉嚨滾了兩圈,最後還是沒有因為這些而說些什麼。
兩人走到二樓,程錢忠和周穎都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見是程晨和千舒,都識相的閉上嘴巴,不再吭聲。
程晨皺眉沉聲問:“吵什麼?下麵那麼多人看著,不丟人麼?”
周穎眼神複雜地看了眼程晨,又恨恨地瞪了眼程錢忠,順道把千舒也瞪進去,然後扭著屁股回房間。
程錢忠眼神閃爍地看了眼程晨和千舒,說了句沒什麼,灰溜溜地回房間。
千舒莫名其妙,程晨覺得更加莫名其妙。
程錢忠回到房間,剛關上門,不一會兒又拉開門,對著門外剛要朝三樓走去的程晨說:“晨晨,待會到……”程錢忠把爸字吞回肚子裏,繼續說:“我房間來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程晨沒有應聲,眼神和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來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程錢忠再次強調了一遍,語氣卻變得更加弱,“你一定要來,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這是一對父子,程錢忠是父親啊,程晨怎麼能這樣對待他?程錢忠又怎麼能對自己的兒子卑微至此?
千舒實在看不下去,扯了扯程晨的袖子,輕聲說:“程晨你別這樣,他是你爸爸,讓你答應一聲就這麼難?”
程晨直視千舒半晌,麵無表情地說了聲好,程錢忠這才放心關上門。
看著程錢忠這般模樣,心裏沒來由一陣酸澀,千舒幽幽歎了口氣,說:“你進去吧,我先回房間。”
程晨欲言又止,目送千舒走上三樓,卻什麼都沒說。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認,千舒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扯開了十萬八千裏遠。
程晨敲了敲程錢忠的門,沒等裏麵吭聲,便自行推開房門。程錢忠剛洗好澡從衛生間裏出來,身上穿著程晨十分熟悉的睡衣……十多年前,媽媽幫他和程錢忠買的親子睡衣套裝。
沒想到,程錢忠竟然還留著,自己那件,早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兒當了廢品。
“你找我有什麼事?”那聲爸爸,終究喊不出來,程晨和程錢忠之間的那道無形牆,已經不知道築起多高。
程錢忠完全沒想到程晨會這麼快進來,他本打算洗好澡後再換件睡衣,不過看程晨的樣子,好像已經忘記了這件睡衣,還是他想多了吧?
程錢忠清了清喉嚨,說:“這,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有關係,都怪我,是我的錯……”
程晨有些煩躁地打斷程錢忠的話,“說重點。”
“十多年前,我開車撞死過一對夫妻,但是被我動用關係瞞了下來。起初,我並不知道被撞的是誰,也沒有去做任何補償。後來,我才知道被我撞倒身亡的人竟是千舒的父母。”
饒是程晨再淡定,也被這個消息打擊到了。當初知道千舒父母死於車禍的時候,他立刻就聯想到程錢忠的那起車禍,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他想的那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
程錢忠在床邊坐下,痛苦的抹了抹臉,“我原本打算將這件事瞞下來,直到帶進棺材。可。可誰知,竟然被周穎知道了,我……”
程晨鎖眉,不悅道:“說重點!”如果麵前的人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早就被他狠狠掐住脖子,甩到牆角!
“我,我不知道周穎會做出什麼,我不想因為我,破壞了你跟千舒的感情和婚姻。這輩子,我虧欠你太多太多,我……”
“行了,不用再說,我知道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程晨打開房門離去。
程錢忠頹然地坐在床邊,微駝的後背,斑白的兩鬢,讓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加滄桑。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錯,如果因為這些連累了程晨,他就是死都不足以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