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處經理徐柏拿著一疊發票來找餘道貞簽字。
袁副總有一些私人開銷想走公賬報銷。
餘道貞掃了徐柏一眼,眼光落在自己桌麵上的一疊發票上,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徐柏露出笑臉,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和餘道貞聽得到的聲音道:“老餘,明人麵前不暗話,這個發票你我簽個字,財務部就過了,大家也都好交待?”
餘道貞峻肅地:“這些不是我們法務部的開支,我沒辦法簽字,還有這張,我不記得我參加過這個接待,這個字我沒辦法簽。”
“老餘啊,你這是和袁總過不去啊,大家不都這麼幹嘛,你又何必較真,這個數額又不大,你簽了,沒人會深究,大家就都是打哈哈過去了。”徐柏循循善誘地道。
餘道貞冷漠地搖了搖頭,:“這個字我真的沒辦法簽,你拿回去吧。”
徐柏見餘道貞鐵板一塊,不快地:“老餘啊,不是我你,在公司做事,總得有一兩個真朋友,像你這樣,好像是獨善其身,到最後就等著光著腳吧。”
餘道貞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隻是淡淡地了句:“多謝指教。”
徐柏也沒了好臉色,冷哼一聲離開了辦公室。
這是餘道貞的底線,不牽涉到任何財務糾紛中,辦公室政治頂多讓人失勢,涉及金錢則很可能身陷囹圄。
可令許多人沒有想到,很快公司便風雲突變,簡直是不潤而雨、無雲而風,旱驚雷,冰雹打頭。
包括餘道貞在內的5個經理級的員工被裁了。
餘道貞如入定般坐在位置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係統OA中傳送給他個饒辭退信函。
公司嚴格按照勞動法的規定給予了他賠償,公司的勞動合同每一步都是他一手製定完善的,沒有任何法律缺陷漏洞可鑽。
法務部的眾人縱然各懷心思,卻各個屏氣凝神,連一向咋咋呼呼的陳朵也難得地安靜。
餘道貞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想站起身,卻發現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想起家裏臥病在床的妻子和念高中的兒子,作為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餘道貞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該如何向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解釋呢?餘道貞隻覺得如置身冰窟窿中,從頭到腳,寒氣從心頭源源不斷地往外冒出。
餘道貞足足坐在位置上“靈魂出竅”了十五分鍾,才漸漸平複起情緒。
餘道貞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緩過勁來,努力用雙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勉強自己站起來,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紙皮箱,渾渾噩噩地開始慢慢收拾。
林自遙的心酸酸的,餘道貞是她職場上第一個告別的人,相處一年多,餘道貞對她嚴格卻有諸多教導,是個很好的上司。
陳瑞最先站起來,走到餘道貞身邊,低聲:“餘經理,我幫您。”
餘道貞略有深意地看了陳瑞一眼,淡淡了句:“我自己來吧,以後法務部就是你當家了。”
陳瑞臉上劃過一絲尷尬。
“也應當。”餘道貞黯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