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兒見沈管家頹然地走出房門,她沒有即刻離開,心裏隻覺亂糟糟一片,不知該如何是好,似乎有些事比預想的還要惡劣,也更為複雜。雖然沈管家並非對笙兒不管不顧,但他對沈心蓮根本就是助紂為虐。
誠如笙兒所言,沈管家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對沈家的愧疚,是對自身罪孽的贖救。笙兒亦是,從另一方麵去想,笙兒默認並繼承了沈管家對沈家罪孽,她會隱忍這麼多年,便是對一切的妥協。
她不能再繼續坐視不理,無論上官沐留怎麼想,她要告訴他,她必須盡快告訴他才行!
司瀾兒一回頭,驚訝地發現笙兒。
她的臉蒼白如紙,木訥的神情根本看不出心中的想法。笙兒的視線越過司瀾兒,身子一動,緩緩地走向房內。
司瀾兒驚疑不定,按捺著不動。笙兒推門而入,房門一開,就著那個角度司瀾兒可以看見對笙兒的到來微詫的沈心蓮獨自坐在屋裏頭。
“你?誰讓你進來的?”麵對不請自來的笙兒,沈心蓮的麵色平淡,除了眸光中微露的一絲厭惡,甚至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緒。
笙兒指骨握得有些發白,她麵色隱晦,下唇一抿,說:“小姐,是笙兒話多,是笙兒嘴賤,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不會斟酌把握。您要怪,就怪笙兒一人……與爹無關。”
沈心蓮靜靜地聽了會,發出一聲怪笑:“他來求求情,你也來求求情,真好,真是好一個父女情深。”
笙兒低垂的麵容神色微變,不語。
沈心蓮摸過桌上的茶杯飲盡,順了口氣,慢悠悠地抬眼,諷刺地說:“你進來,到底是想說什麼?”
這個問題不僅沈心蓮問,也是司瀾兒的疑惑。
笙兒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笙兒微微抬頭:“小姐,無論您想要什麼,不管是爹還是我,都會拚盡全力為你解決的……您不過是想要上官少爺,我……”
沈心蓮的麵色刹時一沉,張手狠狠地刮了笙兒一巴掌。
她的身體不好,一個舉動就能讓她氣喘籲籲,她按著上下起浮的胸口,滿臉的惡心和怒意:“瞧瞧你這嘴臉,不要說得好像施舍給我的一樣!”
笙兒被打了一巴掌,踉蹌地後退兩步,剛一站穩,沈心蓮又狠狠地推她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
沈心蓮的手勁不足,覺得不解恨,就抄起杯子往笙兒臉上猛地砸去。
笙兒下意識地以手擋杯,卻被杯中的熱茶給燙得正著,紅了一片。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瞧不起我這個半死不活的病殃子,巴不得我趕緊死……哼,隻要我死了,這個家的一切都是你們的了!都是那個賤女人!要不是她害死我娘,要不是她當年給我下毒,我怎會變成這樣!”沈心蓮氣得發抖,清麗的麵容漸漸變得猙獰,“你不過是個雜種,還妄想與我姐妹相稱,平起平坐?你不配!就算我死,沈德鑫那個老狗也甭想得一日安寧,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笙兒默默地承受沈心蓮的扭打辱罵,司瀾兒實在看不下去,走了出來一手攔住沈心蓮:“夠了!你快住手!”
司瀾兒的出現讓沈心蓮一怔,她頓了頓,安靜下來,忽而輕笑:“怎麼?你來找我算賬,倒是找了好幫手。”
司瀾兒蹙眉蹲下,伸手去攙扶笙兒。不料笙兒並不領情,她默不作聲地將司瀾兒的手揮開。
“笙兒?”司瀾兒遲疑。
“小姐……我與爹生死都隻配當沈家的狗,低賤不如,絕不敢妄想得到什麼……請您相信我……”笙兒啞聲道。無論沈心蓮有多麼瞧不上眼,多麼憎恨她們,她都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