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意識(1 / 2)

白悠心與司忘川有些交情,她知道以天蒼教與整個天下作對不會有結果,將燕慕歌托給任何人都必不能讓人安心,必須再三斟酌思量。她獨獨想到了隱居多年不問世事的司忘川,憑借兩人曾經的交情以及司忘川那百事莫理的性子,再加上他所隱居的地方著實隱蔽,才會放心將燕慕歌交托於他。

無論最終天蒼教是否能夠贏得整個武林,無論最終結局如何,她終將會接回燕慕歌,無論最後接他回去的是否是她。

她清楚告知司忘川,燕慕歌隻是臨時寄托,很快便會領回去,原本不願趟這渾水的司忘川在她信誓旦旦之下,隻得應承。他亦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畢竟,那是他曾經試圖牽手過一輩子的女子。

燕慕歌與司瀾兒,就是在那時初次見麵。

除了司忘川夫婦,沒有任何人知道燕慕歌的真實身份,包括司瀾兒在內的幾名徒弟,隻以為師父新收了一名弟子。

燕慕歌第一次見到司瀾兒,時值寒冬臘月,紅梅開得格外盛,遠遠地能夠瞧見門口坐著一個圓滾滾的娃娃,紅撲撲的臉蛋上掛著骨碌碌的眸子,似水一般清澈幹淨。

那一年,司瀾兒六歲,燕慕歌十二歲。

“我一點記憶也沒有。”司瀾兒目光閃爍,定定地看著燕慕歌。

燕慕歌木無表情地回視她,手指沿著床欄輕輕地敲了敲,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司瀾兒瞥過他的動作,心裏頭有些緊張。似乎有什麼事情,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東西呼之欲出。

這個動作持續了很久,久到司瀾兒幾乎忘了她們之間原本的對話。燕慕歌收回有些蒼白的手指,按在胸口的位置:“是我傷害了你。”

“什麼?”司瀾兒一懵。

“你的記憶,是因我而被抹去。”微揚的唇角似是邪魅,司瀾兒看到了一絲苦澀,燕慕歌停止了對話,對接下去的事興趣缺缺。

可是這又怎能滿足司瀾兒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求?這種說一半不說一半的話簡直如貓抓一般,搔癢司瀾兒的整顆心。她猛地抓住燕慕歌的手擺,在他回頭的時候毅然對上那雙冷卻下來的淺眸。

“為什麼?”

為什麼不說下去,又或者,為什麼告訴她,當年他對自己的傷害?如若說記憶失去,那麼他又為何事到如今還要告訴她,他是原凶?

似是憐惜,燕慕歌撫上她的臉頰,“我不想騙你。”

徒留下來的司瀾兒,望著那抹離去的身影,心中滋味百轉千回。

因為自己說,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憎恨他人的背叛和欺瞞,所以他告訴了她。因為不願意撒謊,所以告訴了她。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不敢往下說,不願讓她知道,如若她沒有想起來,便一輩子藏著這個秘密,寧願她恨他。

可是,為什麼知道了這個事實,她卻無法恨他。

為什麼在看到他低頭凝視她的一刹那,會覺得他壓抑著痛苦和晦澀?

司瀾兒睡了一覺,她似乎夢見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夢裏的自己很開心,笑得一點煩惱也沒有,很幸福。當她醒來,夢裏的餘韻尚未消散,百般滋味上心頭,恍惚得她幾乎分不清現實或虛幻,寧可永遠留在夢中。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便會一直做著一個夢,夢裏的是什麼根本想不起來,可就是覺得,很甜蜜很舒服。她潛意識裏知道那或許是自己所遺失的記憶,可卻無從下手,無法尋回,怎麼也想不起來。

昨夜她再一次做了那個夢。從前不清晰朦朧一片的夢境,在清醒的那一刹那,竟彙成一個人影,那是燕慕歌。

休養數日,司瀾兒的身體漸漸好轉,燕慕歌決定離開此地。

司瀾兒別無選擇,從燕慕歌握住她的力道可以看出,他不會讓她獨自一人離開。她們坐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率馬啟程。

在外,燕慕歌的臉上貼著白慕言的那張平實的臉,易容之高超,根本看不出那底下藏著一張精美絕侖的臉。

司瀾兒一問,才知道燕慕歌想帶她去長州。她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沒想到直至此時此刻,他竟還記得當初的約定。隻沒想到當初原本該是她去找他,如今卻換了過來。

“長州是你的地盤?”司瀾兒望著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