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西某個鋼鐵廠,燒結車間裏,頭戴安全帽的工人們在繁忙工作著。
車間裏高溫多塵噪音大,大夏基本每人一個牛角扇對著吹。然後每人都準備了大水壺,廉價的茶葉水肆意的喝著。
這些都是保命的東西。一但高溫脫水中暑,輕則住院幾,重則命都沒有了。
“大恒,你聞到什麼氣味沒有?”在幾台猛烈的大風扇前,班長大聲的問。大風扇噪音很大,車間裏麵也到處是機器的響聲,大家話都是喊著的。
“沒有!班長。”我回答道。班長叫老鄧,人很好。對於進廠一年多的我來,班長從98年建廠就在這裏幹了,一直對我很照顧。
班長環視四周,正在找他口中的臭源。這高溫的地方,是蟲子都沒有一個,更別什麼死老鼠之類的。
不過昨班會今下午燒結車間會日修。而現在正是中午,還有半個時就要檢修了。
老鄧繞過值班房,看到後麵遠處有一個檢修車間的人。他們穿的衣服和我們的不一樣,戴的帽子也不一樣,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見前麵有個工人正從鐵梯爬上高爐,這非檢修期是不能上去的。就回頭找班長去吹哨製止。
剛拉到班長的袖子,隻見那個檢修車間的工人,旁邊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和他合在一起。然後那工人腳下一陷,整個人矮了二十厘米。旁邊的煤氣管道也跟著慢慢下陷。
“快走!跑!”班長老鄧回頭推著我走。我撒腿就向車間門口跑,把地上的灰塵踏得飛揚起來。
這時的我才二十三歲,身強體壯。高中勉強畢業之後,在家待業了兩年。老爸找了關係把我弄進了鋼鐵廠,這裏工資在縣裏工廠中是最高的。
我鼻子聞到了一股很強烈的臭味,身後“轟”,“轟轟轟”一連幾聲的爆燃。對,是爆燃,因為我看到了強烈的火光,不是單純的爆炸。
火光肆意的舔著頭頂上的鋼結構。班長跟在我後麵,不知道是有意護著我,還是碰巧,整個人平了我身上。
車間裏麵真正的塵土飛揚,滿彌漫,能見度為零。有鋼結構和水泥磚石砸了下來。
耳朵因為氣體高壓,鼓膜一下就破了。什麼也聽不見,剩下的就是尖銳耳鳴。
我趴在地上,感覺身上很沉重很熱。回頭看,老鄧後背和腿的衣服已經燃燒了起來。我雙手抓住老的肩膀,死命的往外麵拖。火苗把我手背給燎燒得起泡。
出了車間大門,外麵已經亂成了一團。一大幫工人拿著大號的滅火器到處亂跑。廠裏麵的救火隊隻有兩個人抱著消防管在地上鋪開,但是突發的事件並沒有得到有效的組織。
有幾個工人往我和血肉模糊的班長身上噴灑幹粉。我護住臉部,正要站起來,突然更大的爆炸來了。一股巨大的衝擊波,把車間大門還有屋頂都給衝開了。
我和那幾個工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外麵空曠的堆料場拋了過去。砸在地上的我頓時眼前一黑,沒有了知覺。
大腦停頓了,雙眼變得黑暗沉重。時而感到渾身冰涼,時而感到全身酷熱。一直不知道多久,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灰蒙蒙的白。等眼睛終於恢複了聚焦的時候,我發現這白色的是花板。
我慢慢的扭頭看了一下,右邊是一個玻璃瓶,網罩下麵一條透明細軟管向下延伸,有液體在慢慢的滴。
這是.......?醫院?我沒有死?
脖子包了紗布,動不了。我隻能盯著那個液體在慢慢的滴,看累了,就閉眼休息一下。嗅覺慢慢的恢複了過來,聞到了濃烈的酒精味,還有醫院紫外線給被服殺菌的味道。
很多人會問,紫外線還有味道?當然沒有,但是紫外線給被服殺菌,會產生一種特別的味道。就像時候媽媽剛曬過的被子,那是陽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