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無意丟來一雙略顯質問的灼熱視線，自求多福。
“不認識。”
後者拽著鬆散衣衫的手下意識緊了又緊，泡在浴桶中的另一半身子明顯下意識往她身邊挪了挪，一雙平靜的視線落在門口這位不依不撓的老人家身上不知究竟該哭還是該笑。
匆匆忙忙一輩子。
如今頭發都白了。
可笑他的枕邊人依然不懂得珍惜感恩，更不懂銘記回想這些年一起並肩走過的時光，就這麼隨心所欲的想踩就踩，想罵就罵。
年盡八旬花甲之年，家中已經高達五勳的女兒仍然獨自一人。
所以這究竟該說什麼呢?
原來終究不過是氣憤中夾雜了一點點同情、憐憫罷了。
“饒他一命吧。”
真正害苦他的女人已經不在了，從今往後終於可以迎來些許短暫的解脫。
放他一個人扛起一切痛苦，興許就已經是世間最好的懲罰。
“聽見沒有?”
纖細玉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身側浴桶，徑直撐著下巴輕飄飄看著他。
看似無害的單一視線，原來早已夾雜徘徊著數不清警告、審視、驅趕。
這視線千絲萬縷夾雜在一起，真的冷極了……
像極了他早年在酒樓遇到的權勢貴人，不可一世、目中無人。
“還不快滾?”
冷冽的聲音果然好像寒冬臘月迎麵炸下的狂風暴雨、心驚膽戰，腿不知不覺的下意識顫抖，肩膀也冷顫連連、一顆心更是瘋狂抖動不滿叫囂。
“那是軍兒的……”
“是軍兒的啊……”
那雙腿不爭氣的腿終於帶著那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家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隻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又蒼老了幾百歲，筆直的身子也終於徹底深深彎了下去。
絮絮叨叨嘴裏重複念叨著一句話，一雙老眼當真迷迷糊糊、無淚可流，那顆腦袋啊，更是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半晌不知走向何處。
“行了，洗完帶你回家。”
被這麼一鬧騰，終於沒了繼續嬉鬧的心思，徑直起身大步流星直接邁了出去。
重新掩好房門，透過另一側大開的窗戶眺望遠方，就這麼靜靜看著……
悄然出神不知究竟飄往何處，下意識瞧了一眼鳳族的方向，久久瞧不見任何可疑烏雲、狂風暴雨，也不知鳳族那位老前輩究竟行還是不行。
“你真要帶我回家?”
愣神的功夫，終於換上幹淨衣物，頂著一個紅下巴，長發扔濕漉漉存有大量水漬的罪魁禍首明顯欲言又止、麵目為難。
“不想回去?”
“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他是被搶走的，曾經的街坊鄰居十個有九個都以為他跑去聖天督享福了。
母親剛直的脾性恐怕早不願見他。
穆家一個個更是狠狠扇了一記最響亮的巴掌難堪至極。
更何況他如今這副不清不白的樣子，如果真的回去，恐怕連他自己都自知沒臉再見一心為他的溫柔爹爹。
“那你說，你現在最想去哪?”
不知從哪拎來一塊亮晶晶的嶄新麵巾，三下五除二將濕漉漉的長發收拾的幹幹淨淨，本想順手收拾一個簡單利索的發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