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冬已經記不起，冰櫃裏到底有沒有一塊錢一根的“苦咖啡”雪糕了。
他隻記得有五角錢一根的“小布丁”，兩角錢一根的“小香蕉”和一角錢兩根的，用糖精兌水冷凍而成的“冰棍”。
“那麼客氣幹嘛？自己動手，拿兩根小香蕉，你和少爺一人一根。”
那天，吃完晚飯，李曉冬和少爺結伴去趙哥店裏還碟的時候，趙哥正準備看一部歐美的電影。
主角是一個赤膊上身的壯漢，題材是戰爭片。
李曉冬確定，那個主演既不是施瓦辛格也不是史泰龍。
盜版光碟的封麵上印著並不準確的名字，是《太陽之子》還是《太陽之血》，或是其他什麼李曉冬也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電影的內容很刺激，很好看。
李曉冬和少爺一邊吃著趙哥免費送的雪糕，一邊坐著板凳和趙哥一起看電影。
錄像廳通往裏屋的兩扇門，一扇開著一扇關著。
在李曉冬和少爺剛來還碟的時候，緊閉的那扇門就已經是關上的了。
直到一部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快放完，裏麵的人也一直沒有出來換碟或者是買零食。
戰爭片很吸引人，雖然裏屋也在播放電影，一牆之隔的電視機偶爾會傳出一些聲音，但並不影響李曉冬感慨電影裏壯漢的英勇。
漸漸的，李曉冬發現有些不對勁。
裏屋傳出來的動靜好像不是電視機裏麵的聲音，相比之下要更為清晰，而且好像是有人在呻吟。
少爺似乎對此見怪不怪，眯著眼睛側頭示意了一下關著的房門，笑容有些猥瑣地問趙哥：
“又來了？”
“去，小屁孩少打聽。”嘴上這麼說，但趙哥仍是笑眯眯地灌了口啤酒，接著說道：
“中午吃完飯就來了，裏麵這都呆一天了。”
對於少爺和趙哥的對話，李曉冬聽不太懂，但他又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無知，被兩人看扁。
但實在耐不住內心的好奇，而且看少爺和趙哥的表情似乎在聊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李曉冬用手捅了捅少爺，低聲問道：
“咋啦？”
少爺同樣壓低聲音，再次扭頭示意了一下緊閉的屋門。
“崩鍋子。”
崩鍋子這個詞兒不知道是誰發明的，一句髒話，說白了就是男女之間性行為的不雅稱呼。
這個詞李曉冬不是沒聽過，也不是沒說過，同學之間開玩笑，聊天打屁的時候沒少說。
但此時，他不知為什麼有些臉紅心跳。
電視裏外國壯漢打鬥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一牆之隔的房間內傳出的呻吟聲似乎越來越清晰。
少爺以過來人的口吻對李曉冬說：
“上次我自己來還碟，已經碰見過一回了，那回更刺激。
男的出來買水，開門的時候我瞟了一眼，裏麵有一個女的，連衣服都沒穿。”
趙哥對房間裏的聲音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一邊喝著啤酒，一邊順手從零食架上拿過一袋方便麵，拆開包裝，把裏麵附贈的“水滸英雄卡”丟給李曉冬和少爺。
樂嗬嗬地打斷兩人的談話。
“還不到八點，你們倆還想看什麼片子？”
“啊？！哦，我都行。”沒發現片子已經放完了的李曉冬隨口回了一句。
少爺樂嗬嗬地說：“我也都行，你看什麼我們跟著看就行。”
“店裏的片子我差不多都看完了。”趙哥一邊說著，一邊從牆上搞笑片的區域取下一張光碟。
“就他吧，《百變星君》。”
王晶和周星馳合作的電影都不錯。
這部《百變星君》李曉冬以前在電視裏麵的點播台看過，但沒看全。
當電影一開場，李曉冬再次看到住在豪宅裏的周星馳縱身跳入泳池後，一群比基尼美女幫他洗臉刷牙的畫麵。
配合上一牆之隔的房間中傳出的段段呻吟聲。
李曉冬在心裏暗暗對趙哥挑了個大拇指——
趙哥就是趙哥，這電影選的，真應景兒！
那天到底看了幾部電影，李曉冬已經記不清了。
不過他和少爺的等待沒有白費。
他們終於在離開之前，等到了錄像廳裏屋房間中的那對青年男女離開。
青年男女十八九歲的年紀，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打開門，從屋裏走了出來。
李曉冬和少爺都沒敢大大方方地看向那對男女，不過兩人都一邊假裝聚精會神地看電影，一邊暗自斜眼偷偷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