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張懷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準確的說,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動作,眼睛睜不開,手腳動不了。但是,她是有意識的,就像比傳說中的鬼壓床,但是比鬼壓床更加恐怖的感覺。
更像是沒有夢境的清明夢一樣。
事實上,她保持這樣的狀態已經有好一會了。
具體的時間無從計算,她僅僅隻是有著意識,有著思想,卻無法認知到‘時間’這個概念。這很奇怪,卻又似乎理所當然。
她並不清楚自己現在這是個什麼情況,記憶中最後的畫麵,就是那陶土碗裏慢慢往自己嘴裏流的,摻著灰的肉湯。
話說,嘴是個什麼東西?灰是什麼?肉湯又是什麼?
無數的疑問盤旋在她的‘腦海’裏,但是她並沒有去解讀那些疑問的欲望,更不如說,她沒有意識到所謂的‘疑問’是什麼樣的概念。
漸漸地,她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她嚐試著動了動,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橫衝直撞的。
這讓她有些驚慌,感覺事情正在朝著她所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著。
驚慌是什麼?我為什麼要控製?控製什麼?
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些‘疑問’有什麼意義。直到她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緩慢但又堅定無比的牽引著她,不知要去到哪裏。
恍惚間,她再次失去了意識。
再一次的失去意識,對她來說仿佛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四肢,感覺到了自己的軀體,感覺到了,透過自己薄薄的眼皮透進眼球的光線。
然後,她睜開了眼。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雙酒紅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有魔力一樣,深深的吸引著與它對視的人的意識與靈魂。
可惜了,這雙眼睛要是在一個人類的身上,一定是一個傾城絕世的美人。
之所以要這麼說,是因為,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顆獸頭。
雪白的獸頭,繁複瑰麗的角,以及頰邊垂落的毛發,無一不在向她訴說著,自己正麵對的是一個怎樣奇異的存在。
然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覺得自己的心裏完全沒有一點所謂‘害怕’的情緒。
甚至她還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摸了摸那和獸頭一樣雪白的垂發。
然後,扯了一下。
然後就是一聲痛呼,獸頭也猛地離開了她的麵前。
“哎喲你這個臭小鬼!”
她這才坐起身,看向那異獸。之前視線都被獸頭和獸毛給擋住了,現在那鹿頭離遠了一些,她才算是看清了這個異獸的全貌。
這是一頭通體雪白的……鹿?
鹿頭上的角,實在是繁複的有些異常,也美的異常。身形極為高大,就她的目測來說,大約自己現在站起身,都沒有這頭鹿的前肢高。
僅僅憑借她上輩子趴在電視機前麵看人與自然這些節目得來的知識,顯然並沒有辦法讓她準確判斷眼前生物的種類。
電視節目裏可從來沒出現過能說話的動物。
等等,上輩子的自己……叫什麼來著?
她有些迷茫,明明清晰的記得自己的親人,記得自己的興趣愛好,記得自己的人際圈,記得自己的一切。卻唯獨缺失了對自己名字的記憶。腦子裏矛盾的衝突,讓她一時間愣坐在了地上。
“嘿,你是不是手癢癢了,一睜眼就扯本仙的胡子!”那巨鹿卻沒有在意她的出神,自顧自的說著。
“好心救了你,你卻這樣對我,人類果然還是抹不掉恩將仇報的劣性!”巨鹿說著說著,竟然是越來越生氣。
聽著巨鹿的話,她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
不然這個……鹿要是真氣惱了,一蹄子下來,說不得自己還能有幾條命再醒過來。
至少,要先嚐試一下轉移注意力,嗯。
“哎!?”她努力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小嘴張的大大的,“那竟然是胡子嗎?!”
“不然呢?被你這麼用力扯一下可是很痛的!”
“可是,我也沒有很用力啊,”說著自己拉了拉自己的頭發,感受著頭皮上傳來的刺痛感,她覺得自己又一次做錯了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