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牛車上的張小神,對於身後這一對爺孫的對話,自然是已經聽不到了的。
她對於剛才李正的大方有些驚訝,不過想了想,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的。
畢竟是無量度人的道士嘛。
換做是自己來,大概最多就是幫忙上個藥了。
修煉還是不到家啊。
張小神撐著下巴,靠在車攔板上,看著道路兩旁還有大半沒有收獲的麥田上湧動著的麥浪,有些出神。
可沒等她發呆太久,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道長!等等俺老頭!道長!”
李正又把牛車給停了下來,又下了車,回過身在路邊站定了。
張小神也跟著轉過身去,她又見到了那位老伯,還有那個不知道怎麼弄破了自己手指的小男孩。
那老伯似乎是跑了幾步,氣息有些粗重,那小男孩也是胸膛有些起伏,看著張小神不說話。
她這才注到那小男孩似乎剛剛也是一直呆呆的看著她,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隻能強作鎮定避免尷尬。
對於一個男孩兒這種表現代表的是什麼,她是再清楚不過了的。
好在這樣的氣氛並沒有太久,很快那老伯就開口打破了沉默。
“道長,剛剛忘記說咯,不知道長你可會做法事?”
李正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法事自然都是貧道的本職,不在話下,不過不知是何人……”
那老伯擺了擺手。
“不是人,是今年還得給山神做祭禮嘞,那原先負責這事兒的老人家年頭去了,這一塊兒我這些時日正發愁,倒是正好讓我遇到了道長。”
說著,那老伯似乎有些高興,又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若是道長不嫌棄,不如就在此地留宿些許時日如何?”
“老人家言重了,”李正聽完這老伯的話,也是抱著拂塵向著他拱了拱手,“既然這件事讓貧道遇見了,而老人家又有求於貧道,自然是理應相助的。”
聽到李正這麼說,那老人家似乎心裏一塊石頭也落了地,露出來一副有些輕鬆的表情。
“如此,便麻煩道長了。”
然後,那老伯就拍了一下身邊那小孩的後腦勺。
力道似乎有點重,那小孩都被拍了一個趔趄。
那小孩似乎是反應過來,向著張小神一拱手。
“麻煩道長了。”
張小神隻覺得似乎看見了曾經在李正手下被敲腦殼的自己。
想著這老伯剛才看著他孫子手頭流血的時候臉上真切的關心,張小神總覺得他和李正有些相似了。
一樣的第一眼看起來不好相處,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不過竟然又是留宿……
她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希望這次可別再見鬼了吧。
那老伯有些高興,自告奮勇的坐到了前麵的趕車位上,讓李正坐進了車廂,跟著李正一起坐上了的,還有那個小男孩。
見李正要上車了,張小神也早就挪了挪自己的坐墊,從靠著車尾的攔板變成了靠著右側的攔板,坐在了最裏頭。
也不知道李正是怎麼想的,他自己靠著左側攔板坐了下來,和她四目相對,又往她身邊扔了一個和張小神屁股底下正坐著的同款的坐墊,示意那男孩坐上去。
要說李正沒看出來這小屁孩的心思,張小神還真就不信了,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
那男孩似乎有些緊張,不過還是坐了上去。
張小神覺得他們大概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可以聊的,遂轉過頭去,依舊是看著那路邊的麥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