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來,夜未眠伸著鼻子嗅了嗅,“南方已經是春天了,又到了捕獵的季節”。
雷震天閉著雙眼,沉默不語。
黑驢子突然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平原方向。
夜未眠坐直身子。
雷震天張開眼睛。
一團團黑雲自白骨牆內蔓延而出,黑雲如紗,開始蔓延白骨牆,兩隻巨大的爪子伸向白骨牆,從牆內探出一個陰森恐怖的蒼白麵孔,墨綠色瞳孔,麵目猙獰,像個淹死的怨婦,原來那些黑雲黑紗不過是她的頭發。
倚在牆角的高大光頭看都沒看她,依舊看向這邊。
“獰!”
雷震天不禁說道。
“老三”。
夜未眠手指微微顫抖。
兩位魔族大將境界深不可測,這場戲並不好看。
“一呢?”
“很少露麵,從未見過”。
“你打得過?”
“叫你來看戲的?”
“我有些後悔了”。
“我夜未眠行走天地間全靠打,打得過要打,打不過也要打,把這世界打了個來回,竟沒死,還更強大了。那些老家夥總想著我快些死去,好讓這個世界清淨清淨”。
“有一種很無趣的人,自打娘胎裏出來就是要擾得活人不得安生,死人不得安寧”。
“咦?我發現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還沒告訴我上次什麼受的傷?”
“她現在很強”。
“所以你是去找她單挑了?”
“沒見著麵”。
“那麼強,你連站在她麵前的資格都不夠?”
“嗯,不夠”。
雷震天沉默,心想強如以戰證道的夜未眠,竟站在她麵前的資格都沒有,那這天下還有誰還能礙著她。無量山的攝魂杵如今得不到傳人,玄清觀一直自詡天下道統,淩雲山劍宗依靠強大劍陣後來居上,蓬萊閣聖女沉溺情愛無心問道,至於坐擁兵府百萬將士的那座宮殿,有沒有勇氣破釜沉舟,以及九百裏流沙那頭……
夜未眠同樣在思考某些問題。
白骨牆高大的牆門緩緩開啟,列隊整齊的魔族大軍從圍牆裏走出,聲勢浩大,驚天動地。
夜未眠望向南邊,淡淡說道:“不知道十城聯有沒有獲取消息?”
雷震天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時間應該夠,那些愚木的城主們得感謝你的那一劍,眼前搭橋鋪路還需要一點時間”。
“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眼皮底下搭橋鋪路?”
“你可以動一下試試”。
夜未眠站起身來,突然感受到白骨牆那兩道強大的意識,於是悠哉坐到地上,說道:“好吧,你說對了,那兩個家夥明顯就是來盯住我倆,你說接下來什麼辦吧?我聽你的”。
“你不是有酒嗎,喝點酒慢慢等,別忘了我們是來幹嘛的”。
夜未眠想了想,他倆本來就是來這裏拖延時間的,既然對方都不急著出手,自己也沒必要急。
……
淩雪城城主府主宮,十位城主坐於大殿內激烈地商議著什麼。
“百年獻祭已到,按照約定,我們最好別自作多情,自找麻煩”。
“我讚成,還是沿用以前的辦法最為穩妥”。
“據說龍宮大怒,皆因那兩位參合此事,我等需分清局勢,且不可魯莽行事,斷了前程”。
饒城城主白煙客勃然大怒道:“你們這些老匹夫,之前答應夜前輩的事都忘了?”
“自然不會忘記,隻不過龍宮已下有令,白城主你要違抗?”
“撤往東海,說得輕巧,沿途五百裏,前有烈焰穀險地阻攔,後有魔族人追擊,你覺得能活下來幾個,還不如讓他們和魔族人拚命,留得個清譽”。
白煙客臉色漲紅罵道:“你們隻惦記著門裏那些三樓以下弟子,可曾想過十城百姓,夜前輩的意思也是如此”。
“白城主莫非分不清形勢?那些平民凡人注定活不下來,我們能帶走幾個三樓以下的弟子就不錯了”。
“所以我們必須團結起來,不僅在座的十位城主要留下,三重樓以上的弟子也要留下,一路護送,他們才有一線生機”。
“瘋了吧,那些人本就該死,我等絕不陪喪”。
“該死的已經死絕,該死的不是他們,是他們的祖輩,我想問問在座的城主,你們身邊的人,是否皆是賤民流寇反賊?”
“白城主,別忘了我們十人來此的目的”。
坐在高坐上的白發老人,淩雪城城主袁武吉,一直沒說話,此時站起身來,語重心長地說道:“五百年前那場大戰,人族妖族戰敗,人族退守長城,妖族撤回九百裏流沙那頭。魔族得勢卻不死攻,皆因那女王身懷六甲,人妖兩族商議騰出一片地,將兩族有罪之人流放到那片天地,目的就是討好女王,那女王也心領神會,每隔百年便會派人來收心,她的子民越強她的實力就越強,這種心照不宣的約定持續了幾百年,如今百年期限又到,你我十人是這一百年的守城人,說得難聽點,就是放牧者,負責養好了羊,等待狼群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