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愣愣地看著二蛋,心下在一瞬間反應過來梗在心頭的不協調感到底是什麼了。
無論是剛才的小恭,還是這個二師傅,兩人的視線都沒有接觸到澤兒過,也沒有和他說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什麼小鬼?”康元遊笑嘻嘻地看著兩個人,聳聳肩,俊朗的臉帶著疑惑的表情,“這裏可隻有我們三個人而已啊。”
二蛋的臉沉了兩分。
說得像真的一樣,但是方瑾還是看到康元遊眼底的不正經,玩鬧一般的語氣讓方瑾直覺地要反駁,右手邊的澤兒卻輕輕地搖晃方瑾的手。
“姐姐,他們是‘不能’看到我的。正如我不能看到他們一樣。”
低垂下的小腦袋,語氣裏帶著滿滿的落寞。
當自己決定把眼睛給奶奶的時候,二師傅便告訴自己,眼裏看不到其他人的人,別人是看不到他的。
所以,整個雪山上,沒有一個人‘能’看到自己。
隻要能救奶奶,能讓奶奶恢複健康,對於自己來說,看不看得見根本不重要!
可是……真的很寂寞啊,沒人看到自己,沒人和自己說話。
一個個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沒有人停下。一開始還不習慣的時候,被絆倒,也從來沒有人會提醒自己。
聞到姐姐的味道的時候,自己是多麼開心,能和人說話是多麼開心……
但是我要救奶奶!
就像這二十七天來一樣,再堅持兩天不說話就可以了!
隻要再堅持蒙著布條兩天,二師傅就答應給奶奶換眼睛!
澤兒突然鬆開方瑾的手往前跑去。
“澤兒!”方瑾大聲喊道,左手卻被康元遊抓住。
“小姑娘可不能淘氣哦~”康元遊眨了眨左眼,笑道。不出四十的臉拋掉不正經的調笑難得顯得符合他的身份。點到為止卻無法解決方瑾心中的不滿和疑惑。
“你們這是做什麼?那隻是一個不滿八歲的孩子!”方瑾一陣氣急,甩開康元遊的手。
這麼大的人了和一個小孩開這種過分的玩笑!一個小孩子怎麼忍受得了?明明每個人都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卻都沒看見自己。更何況是澤兒,眼睛蒙了起來,鼻子能分辨上百種味道的他,這不是更寂寞?
往後退一步,想要去追澤兒,手卻被二蛋抓住。
二蛋看著方瑾淡淡地搖搖頭。
“這對以後看不見的他是有可能要遇到的。”二蛋看了一眼康元遊,繼續說道,“讓他先體會一下才好。”
方瑾不可思議地看著二蛋,哪有這樣的?一個小孩子一臉驕傲地想把眼睛讓給自己的奶奶,為什麼這樣的他要受到這麼不公平的待遇?
“受不了的時候可以拉下布條。”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粗糙的聲音像巨木從石場上拖過一樣紮耳。
方瑾和二蛋忍著捂住耳朵的衝動,還沒有轉過去,身邊的康元遊已經像一陣風一樣飛了過去。
“遠琪~”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撒嬌氣息在來人的身邊上下蹭。
方瑾和二蛋轉過身去,一個身著白袍的女人站在不遠處。雙手交扣在身前,雙眼輕閉,除了一頭烏黑的秀發,整個人幾乎要和身上的白袍結為一體。
年紀大約三十出頭,隻是膚色是不正常的白,站在那,便讓這條暖和的走廊變得比外麵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