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年,秦笛六歲了。
早春二月,父親秦漢承對他說:“阿笛,你該去學校讀書了!學校裏有許多小朋友,將有好些人跟你玩,可熱鬧了!”
秦笛小小的身軀站得筆直,抬頭望天,淡淡的說道:“在家看看書就行了,我不需要去上學,耽誤時間不說,也沒有人能做我的老師!”
秦漢承苦笑:“你這孩子,哪來的自信啊!”
不管怎樣,秦笛雖然年紀小,然而在這個家裏,說話卻算數,他不去上學,別人也不能逼他。
四月初八,老爺子秦兆吉六十大壽,很多人前來祝賀,一時間賓客滿門。
老大秦漢良身著長衫,在後麵安排賓客,做具體的事務;老二秦漢承有學問,西裝革履,玉樹臨風,在前麵負責迎賓;老三秦漢旭離家數年不見影蹤。
秦笛的三個堂兄,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九歲,衣衫華麗,神采奕奕,不時的被叫出來,跟客人打個招呼。
隻有秦笛坐在角落裏,不聲不響的看著來往的賓客。
老爺子秦兆吉看見他,忽然醒悟:“這也是自家孫子,不能太過於冷落了他”,於是讓他出來見客。
秦笛隻是對客人微微鞠躬,卻懶得說一句話。
老爺子也沒有怪他,覺得他年紀還小。
有人聽說,這是老二家的兒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有人坐在桌邊竊竊私語:“我聽說,老二秦漢承有個偏癱兒子?你看是那個孩子嗎?”
旁邊的人點頭:“對,就是他!我以前見過一回,當時他手足都不能動。沒想到,現在好了,能跑能跳了!隻是人還是有些呆,跟正常孩子不一樣。”
另一側有人附和:“是啊,看著呆頭呆腦,連叫人都不會。這孩子白瞎了!”
“聽說他一直靠藥物維係著!連續吃了好幾年的中藥。”
“哼!小小年紀,舉止遲緩,就跟六十歲的老頭一樣,既沒有靈動之氣,也沒有勃勃生機!這樣的孩子,留著有什麼用?還不如早些丟了呢!沒來由養這麼大,出來給秦家丟麵子……”
另一個房間裏,朱婉陪著一幫女人說話,偶爾聽見別人的譏諷,心裏很不高興。
恰好這時候,一個滿頭發飾,臉上塗滿厚厚一層粉的胖女人,忽然對秦笛的大伯母胡英說道:“你看那孩子,坐在大廳的邊上,神情呆滯,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也不說一句話,看著是不是很傻?不過嘛,人長得倒是不醜。”
胡英“咯咯”笑道:“那是個老實孩子,打小就很乖,從不調皮搗蛋。哈哈,畢竟是老秦家的種,怎麼會長得醜呢?”
朱婉心中鬱悶,板著臉道:“我兒子很聰明。他是少年老成,不是傻!”
那位胖女人嘴角一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是嗎?那我能不能考考他?”
朱婉氣不過,便對秦笛呼喚:“阿笛,你過來。”
秦笛緩緩走過來,看見母親氣憤的神色,又見到眾人譏諷的笑容,心裏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禁不住微微皺眉。
胖女人“咯咯”笑道:“小囡,阿姨要考考你,看我拿了幾顆糖?”
秦笛不吭聲,仿佛沒聽見一樣。
他連自家祖母都懶得奉承,更別提討好外人了!
胖女人的笑聲更響了:“小囡,你去我家玩嗎?我家住在跑馬場邊上,家裏養著兩匹馬,一匹白馬,一匹黑馬。你喜歡哪個顏色,我送給你做媳婦!你看好不好?”
秦笛靜靜的望著對方,心裏感到很無奈,暗道:“你這個又胖又醜的女人,還真會自討沒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