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臉怎麼這麼紅,還有眼睛鼻子,誰欺負你了?”許陳然環胸堵在門口,遠遠見楊柳匆匆跑到跟前,看著就不對勁,眉頭緊皺,有些擔心。
“啊,有嗎?可能是清晨太冷了,昨夜裏沒睡好,又凍著了。”楊柳捂住紅撲撲的兩邊臉頰,一雙大眼睛上下左右打著轉。
“那你剛剛去哪了?怎喊你都喊不到人。”
“噢,我去賭場那邊收錢,上次掙了好多,還有幾個小王八羔子欠著債呢!”
“賭場?”
“對啊,”楊柳一身輕鬆模樣,打著哈哈,“娘娘還是趕緊進去,今兒個風大,小心同奴婢一般,眼紅鼻子紅的。”
陳然跟在後麵進了屋,心放下來,嘴上卻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小丫頭肯定有事,這神情,大抵是少女懷了春吧......
陸二牽了黑子進馬廄,又親自給它抱了一大堆今日新進的草料,替它刷了刷鬢毛,“辛苦你了。”
黑子歡快的吃草,搖搖頭甩開他的手,似乎在說,“不辛苦,不辛苦,您老終於鐵樹開花,百年一見。”
“小丫頭有心事啦?”許陳然進屋端一杯暖茶給她,“讓本娘娘猜猜,這深秋竟開出春花來,嗯?”
“您說什麼呢,奴婢聽不懂。”小丫頭低頭,麵紅耳赤,哆哆嗦嗦開始講起規矩來,你聽,一口一個奴婢,“奴婢先下去為娘娘準備早膳。”
也不知是誰攢住了這位口若懸河,大腦粗線條的小姑娘的芳心。
用過早膳,太醫院的小太監送來湯藥,許陳然心裏道苦,自從春日裏來到這兒,黑色的、灰色的,微苦的、極苦的,三個季節,差不多日日她都在這黑漆漆、苦哈哈的藥當中度過,當真真成了名副其實的藥罐子。
剛屏氣喝過藥,丟下碗,麻煩事就又找上門。
紫菱宮的綠蘿急急跑來,才到門口就撲通跪下,臉上稀稀落落掛著淚珠,“皇後娘娘,不好了,我家娘娘同許貴妃打起來了,再這樣下去恐要出事,您還是過去看一下吧。”
許陳然瞧見她左臉鮮明的印著五根手指印,一雙好看的眉又緊緊皺起,真是一刻都不肯叫她得閑,總要找些事來煩她。
春回宮內,
“賤*人,你以為做到貴妃就不用朝本宮下跪?騷、蹄子,破落的奴,憑什麼叫你做得這二品貴妃?本宮生來高貴,怎會有你這樣下賤的妹妹?”
李懷柔修長的五指,狠狠揪住許蕭然的頭發,尖銳的指甲蓋嵌入到她頭皮裏,瞬間裏麵就盛滿鮮血,同她唇上的口紅是一個顏色。
“姐姐饒命,饒命,妹妹錯了,妹妹錯了。”許蕭然本就比李懷柔要矮一些,又生得柔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竟無一絲反抗之力,隻知道跪俯在地上,雙手抓住自己早已淩亂不堪的頭發,苦苦哀求。
平時手捏繡花針的閨閣女子,此刻也不知哪裏來如此大的勁力,李懷柔揪住她的頭發就往那鑲金紅柱子上撞,天曉得,她怎麼會突然發起瘋,跑到春回宮來鬧事。
原本許陳然準備在平平靜靜中度過這最後的一個季節,可李懷柔偏不肯,她性子是由外而內的火爆,蓄積了八年的策劃終於快要實施,卻像臨考前的學生,犯起考前綜合症來,看誰都不順眼。
這一潭平靜的死水,被她不識好歹的投下一把碎石子,帶著風,把山中的老虎也給招惹來。
她疾步走到春回宮門口時,習涼穿一身明黃龍袍也大步走過來,應當是剛下朝,衣服都還未來得及換。兩人打過照麵,她也沒行禮,直接朝屋子裏走去。他跟在後麵,什麼話也沒說,隻含著笑。
一進來就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陳然以帕捂住口鼻,淡定看著。許蕭然發髻上的簪子、步搖,全都散落在地,夾雜著還有一大撮長發,李懷柔也沒了什麼力氣,卻仍還用腳將她的頭抵在柱子上,叫她動彈不得。
放在21世紀,活脫脫小太妹味道十足十。
柱子上的血跡有一半已經晾幹,如給紅柱子又上了一層油漆。魏喜明眼,立刻遣幾個小太監上前去拉。李懷柔沒了力氣,兩三下掙紮不過就被拉開,站起身理理頭發,嘴裏仍念念叨叨,“賤人,賤人。”
突然,誰都沒料到。
啪,一個響徹春回宮的耳光,李懷柔捂住右臉,不敢置信抬起頭才發現是皇上駕到,刹那間流出兩行清淚,跪在地上叫皇上,“皇上......”聲音立刻換成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淒淒慘慘哀哀,叫人好不同情。
“蕭然,是朕親封的貴妃,你說誰是賤人?”蕭然,叫得好生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