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冬去春來,花謝花開,鬥轉,星移!日月輪班已經不知幾何,我從歆禹離開後,便開始了每日記日誌的習慣,我伏於案上,寫下今天的日期,9個月,第273天,肚子已經圓滾滾地隆起,但是比起玖夜那七個多月的我顯得小了,我常常開他們玩笑,想來美人哥是一箭雙雕一次抱倆了!
\t盡管每日都開開心心,但是我心裏那個隱憂自始至終都沒有消散過,這麼長時間歆禹隻來了3封信,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思!而我,也不曾提起過這個孩子,當初選擇不跟去,那麼現在就要他徹底心無旁騖。
\t距離上次來信,已經兩個月了,我拿著以前的那三份信,一遍又看過一遍,還同肚子裏的小孩說,這是你爹的字,蒼勁有力,力透紙背,你可要好好認著!有時候又想,我會不會生這個孩子的時候難產,然後讓肚子裏的孩子拿著這些信物,跑去京城找他爹,淚眼蒙蒙地質問他:“你還記得當年清音閣和你同居的展顏寧嗎?”
想他的時候,我便想這些趣事來打發時間,偶爾樂著樂著卻嗆出了淚,我是真的想他了。今日一反常態,很是小女人心思地默了一首詞: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人麵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t寫罷,更覺心思沉重便準備出去散散心,孰料,才和拾翠走出門沒多久,腹部便隱隱作痛,先是輕微地,而後慢慢加劇,一陣陣襲來,恍若蓄勢待發已久,我痛得身子發軟,整個人重重地靠在拾翠身上,她也嚇得臉色煞白,大聲地喊人,我本還想安慰她莫急,話尚卡在喉嚨,腹部就像被一個球從裏麵猛然一撞般,讓我頓時痛得忘了呼吸,眼前一黑,隱約隻餘拾翠煞白的一張小臉。
\t無數的人影和熟悉的麵孔交疊從我腦海中晃過,我看到急急趕來臉上還掛著汗珠的美人哥,看到臉慘白的玖夜,看到泫然欲泣的拾翠,我還看到臉上神情比還我要痛苦幾分的歆禹,迷迷糊糊中,我拽住一片錦色的衣袖,疼痛似乎稍有平息,然則那不過是積攢後更大的爆發,昏迷中還能再昏迷嗎?
\t此時此刻我已經有些神誌不清,拽著那衣袖放在嘴裏撕咬,一邊拚命地哭喊:“歆禹,我不要生了我不生了!”“啊---痛!我、我把孩子還給你!你自個兒生去——”“救命啊!救命啊!”“5555555555555,親娘啊,媽媽,我不活了!”
\t最後一聲聲嘶力竭,而後我似乎聽到一串嬰兒的響亮的哭聲,衝破雲霄,灌滿靈台,娘誒,這肯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為了這不怎麼天籟的天籟之音,差不多要了我半條命!我伴著這梵音,徹底昏死過去了!
\t這一覺,我睡得甚安詳,無甚牽掛!
\t然而,當我再一次伴著指間的劇痛和那魔音饒耳醒來,眼前守著我的是雙眼紅腫的拾翠,她見我睜開眼睛,竟是和我大眼瞪小眼,淚珠兒猛地往我臉上砸,而我顧著指間的痛,低頭一看,指甲縫裏紮著長長的銀針。
\t“這,這是?”我的聲音很是沙啞,我抬頭愣愣地望著拾翠問道。
\t而此時美人哥扶著玖夜從外間進來,他們見我睜著眼睛,臉上的神情皆是萬分欣喜,玖夜眨巴下眼睛,滾落一顆熱淚,終於伏在美人哥肩上嚶嚶哭泣,“總算醒了,還好醒了,不然......”美人哥很是憐愛地拍拍她的背,“這不就是醒了嗎,你莫要再傷心了,小心孩子!”
\t我看著美人哥,他那向來修飾得清淨俊雅的臉龐也有些不修邊幅,胡子拉茬的。倆人走到我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拾翠已經給我端來一杯水,“小姐,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4天了,差點血崩!我們都被你給嚇壞了!”
\t玖夜才止住淚,柔柔道:“可不是,想不到你這個身子前前後後已經受了那麼多傷害,中毒,摔馬車,腳還曾...你說,生孩子是大事,之前你怎能提都不提,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著緊些,如果你這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和少主交代!”
\t我訝然,隻得幹幹笑,問道:“那孩子呢?沒事吧?是男孩還是女孩?”
\t美人哥笑著說,“孩子沒事,奶娘在照看著!是個兒子!等你精神好些再抱回來給你看看,剛剛還在這,不過餓哭了,讓奶娘給抱去了!”
\t“我現在精神好得很呢,孩子,我要看看,看看他像誰!還有,趕緊把我手上這勞什子給拔掉,痛死了!”
“小姐我這就去叫大夫來!”拾翠一邊幫我掩好被子退了出去。
美人哥端著茶輕抿著,似是在思考什麼,忽而抬頭問我:“現在孩子都生出來了,你還不打算告訴歆禹嗎?”
“那也不是告訴不告訴的問題,我隻是想給他驚喜,到時候他來接我,我就把孩子抱出來嚇他一跳,一年之約也差不多到了,他說最遲一年!”我望著帳頂,最後有些像是喃喃自語,仿佛看到歆禹雍容優雅帶笑的臉龐就在眼前,也許吧,每一個被愛包圍的女人總是有不一樣的希冀!會把自己曾經認為很幼稚的行為當成是愛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