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卻是個小乞丐,衣著邋遢,一頭長發都已結了氈,臉上也沾滿了汙垢,隻露出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一閃一閃,好像天上的星星。

若是梳洗打扮一下,應該也是一個明眸善睞的小姑娘吧。

“哪裏來的小乞丐,滾開。”陸修慶抬腳把那小乞丐踹到一邊。

“這位大叔,求求你行行好,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那小姑娘抱著被踹痛的小腹,強忍著眼中的淚花。

“滾開,哪裏來的下賤東西。”陸修慶伸出手,擦拭著自己的靴子。

“你這人怎麼這個樣子,你算哪門子大俠。”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清麗的女聲中夾雜著憤怒和譴責。

“誰,誰在說話。”陸修慶轉過身,剛要拔劍便看見了皺著眉頭站在他身後的唐婉兒,和坐在不遠處喝酒的徐三。

“原來是唐姑娘。白馬鎮一別,卻也有半年沒見到了。”陸修慶陪著笑,這唐家大小姐他惹不起,若是再惹惱了坐在後麵的徐三,那他可就要吃飽了兜著走了。

“哼!”唐婉兒也不理他,隻是蹲下身去,看著那可憐的小乞丐。

“疼嗎?”唐婉兒伸出手,摸摸這可憐的小女孩的頭。雖然那頭上臉上滿是汙垢,但她卻毫不介意。

“姐姐我沒事。”那小女孩捂著肚子努力站起身來。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從眼眶湧出。顯然陸修慶那一腳把她踹的不輕。

“不哭不哭,來姐姐這邊。”唐婉兒拉著小女孩的手,走到自己的桌旁。

和唐婉兒那玉蔥般的手指相比,小女孩的手粗糙而又醃臢。

“小二,來碗麵。”徐三開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唐婉兒伸手擦掉小女孩臉上的淚水。

“,我叫。”

想來父母給她取名叫,也是希望她呢天天吃到,但眼前這麵黃肌瘦的女童,怕是一次也沒有吃到過吧。

不一會兒小二便端上來一碗陽春麵,卻是足夠兩個人吃的。

“吃吧,小心燙。”

“謝謝姐姐,謝謝叔叔。”小女孩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他叫你姐姐,卻叫我叔叔。”徐三一臉哀怨。

“什麼時候徐三先生卻已經做了人家叔叔。”一個身影從客棧外走了進來。

來的是個消瘦的中年漢子,他的兩鬢已長出白發,眼角密布的皺紋也告訴所有人他已不再年輕。身上穿著一身洗到發白的麻布長袍,肩膀和袖口打著補丁。這漢子形容雖然落魄,但他的手卻是幹燥又穩定,就連指甲都修剪的很整齊。

“你來了。”徐三抬頭看著這漢子,眼角已溢出笑意。

“我們已經有三年沒見了吧。”那漢子笑著坐下來。

“三年四個月零八天。”徐三答到。

“三年四個月零八天,”那漢子看著徐三:“零七個時辰。”

“你們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唐婉兒看著他們二人。

“為什麼?”那漢子看著唐婉兒,隻見這女子容貌秀麗,左邊臉頰卻是有一條寸許長的傷疤,不免感覺有些可惜。

“能記得這麼清楚的,不是仇深似海的敵人,那便隻能是肝膽相照的朋友。”唐婉兒笑著答到。

“你怎麼看都不像是徐三的仇人,那自然就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徐三等的那個人一定就是你。”

“在下張進酒,姑娘想來便是蜀中唐門的大小姐唐婉兒姑娘吧。”那漢子哈哈一笑。

“原來是張大哥,我就是唐婉兒。”唐婉兒笑著回答,兩個人卻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已經吃光了那一大碗麵,就連一滴湯汁也都沒有剩下。

“姐姐,我吃飽了。”

“你還要嗎?”唐婉兒拉著她的小手,拿出手帕,仔細的擦幹淨的臉,於是一張可愛的臉龐便露了出來。

“我吃飽了。”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她的肚子現在鼓的便像是個一般。

“我可不可以在這邊坐一會兒再走,就一會兒。”可憐兮兮的看看唐婉兒,看看徐三,又看看剛落座的張進酒。

“當然可以,你想坐多久都行。”徐三道。

“老朋友你約我來此地,所為何事?”徐三看著自己的老友。

張進酒並沒有馬上回答徐三的問題,而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然後他就開始咳嗽,控製不住的咳嗽。一邊喝一邊咳。一直連續飲了三杯。

咳嗽的人本是不應該飲酒的,更何況他不隻是普通的咳嗽。

“你本不應該喝酒的。”徐三嘴上說著,卻也不攔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這落拓的中年漢子。

“我本就叫進酒,又怎麼能不喝酒。”張進酒依舊咳個不停。

“你可知江湖上最近新出現一個組織,叫燭影搖紅。”張進酒盯著徐三。

“我知道,剛剛還有幾位‘大俠’提起他們,聽說是個不輸楊柳枝的殺手組織。”徐三也看著張進酒,他不知自己的老朋友為什麼提起這個,但他既然提起,這事便絕不簡單。

聽聞此言,張進酒微微一笑,但這笑容卻並不隻是因為徐三的說出的答案高興,反而夾雜這一絲無奈和落魄:“那你可知,他們最新的目標是誰?”

“是誰?”徐三看著他,心中莫名已有了一絲不安。

“我。”張進酒說完這個字,臉上的滄桑和落魄突然都消失了,隻剩下灑脫和驕傲。

徐三的麵容突然變得冷峻,他沉著聲問到:“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有人出錢,要買我的頭。足足值五萬兩。”

“到底發生了什麼?”徐三一直是一個瀟灑而又詼諧的人,即便是在生死關頭也依舊灑脫如常。今天這般模樣,唐婉兒還是第一次見到。

看起來放蕩不羈的人背後,可能會比常人更脆弱和敏感。

尤其是麵對重要的人和事的時候。

“你總是這樣。”張進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兩個月前,有人請我去查一件事,一件很麻煩的事。要知道,查案子這種事,我這個癆病鬼可未必會輸給你。”

“這件事牽涉極廣,關乎整個武林,甚至可能……”張進酒突然轉頭看著唐婉兒:“就連唐門也牽扯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