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一番，雲舞覺得疲累了，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眯著眼睛小憩，但一道有些炙熱的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
是冥絕。
這個從一開始就沉默的像空氣的男人，但所有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比如鸞靈兒。
沒辦法，那目光攪的雲舞有些不喜，她皺眉，給了對方一記眼神殺。
但對方段位很高，對她充滿殺意的目光是完全無視。
而那眼中的興味，讓雲舞眉頭又是狠狠一皺。說實話，這種眼神，她見過太多了。雖然冥絕的目光和一般色狼不同，可性質也差不了多少。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居然引起了這以冷血嗜殺著稱的冥絕的注意。
雲舞臉色深沉如水，兩人對視之間，似有火花飛濺。
這場眼神交流，以雲舞收回視線，不加理睬告終。
見雲舞收回視線，冥絕唇角勾起薄涼的一笑。
這女人，有意思。
不懂的人隻當雲舞是為了錢財而救人，覺得她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可冥絕分明看到，雲舞救人時候目光澄澈，身形迅速，毫不拖拉，明明不喜歡雪家人，但還是救了雪程。那冰冷利益的麵具之下其實藏著一顆火熱的心呢。
真是善良。
冥絕勾唇，就是不知道這種善良能夠保持到什麼時候？要知道，這個社會可是巨大的染缸，越是善良的人越是容易丟失那份善良，墮入黑暗。
不得不說，他有些期待了。
是期待雲舞保持這份善良，或是期待這善良被染黑。冥絕也說不上來。
體會到雲舞那份不易被人察覺的善良的並非冥絕一人。洛卿塵，冷雲冷風，甚至沙畫都感受到了。
“看來，即便當初那朵花是不救，她應該也會出手吧？”冷雲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實在看不懂這女人。
明明可惡的很，但細細想來，又好像很善良。
“那不一定。”冷風哼了一聲，“不過那女人倒是有幾分女兒家的善良悲憫。”
女兒家的悲憫嗎？
洛卿塵望了一眼雲舞，見她正好看了過來，對自己淡淡一笑。
他看不到那麵具下的容顏，但他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他活了二十年，有十年被這張臉控製，他以為自己恨極了那張臉，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並非如此。
雲舞，這個女人和魔神終歸是不同的。
也許她沒有魔神強大，但她心懷慈悲，易得人心，而且有主見，能果決，不愚善。
魔神，真的能控製她嗎？又或者，那高高在上的魔神，也會一敗塗地？
來來回回的目光掃過，除了冥絕，洛卿塵，還有其餘人，不過那些人看著她除了憤恨也就沒什麼了。
不過要是讓雲舞聽到冥絕和洛卿塵對她的評價，也許會嗤笑一聲吧。
慈悲？她又不是聖母，哪裏來的慈悲。
“為什麼要救那些人？”最懂雲舞的人，是眾人眼裏毫不起眼的存在。
從雲舞差點被食人蟻咬傷，歿便一直在她的身邊，此刻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詢問，雲舞發現歿好像長大了些，有十歲孩童的模樣，身高和她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像到了林村後，他就長大了些？雲舞想著，也沒忘記歿的詢問。
但她有意調戲，便歪著頭:“你猜。”
熟料，一向冷漠臭屁的歿居然真的有模有樣的猜測，或者，不是猜測，因為他將雲舞的心裏捕捉了個七七八八。
“我記得你之前在淩天宗考核時對我說過一句話，你說生命是很珍貴的。所以，這一次出手救人，原因一便是你說的那句話。雲舞，你其實無所謂別人的生死，但你珍惜生命，不止珍惜自己的，還有別人的。原因二，魔神殿這樣大，若食人蟻這種隻是小打小鬧，接下來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更恐怖的危險，人多雖然談不上力量大，但當當炮灰並無不好。原因三，那個月初還有廢七班的那些學生，不是經脈堵塞，就是身體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而珍貴藥草被大門大派壟斷，你雖能夠煉丹，但沒有材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過這也是你救了人才想到的，所以促使你救人的，其實隻有上麵兩個原因。”
歿聲音雖小，但篤定。
雲舞想了想，自己當時想這麼多了嗎？
似乎……是想了的。
再肆意妄為的人，在某些事上也會有自己的理由。而歿猜的，一點錯也沒有。
“你還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雲舞嘖嘖道，“你說沒了你，以後都沒有了解我的人，那我多無聊。”
“我會一直在。”歿淡淡道，臉上劃過一道紅暈，但雲舞並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