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你在看什麼呢?”本來現在正是林恩的語文課,她卻看著窗外走神了。
“看雪。”她本以為自己回來祭奠了父母和爺爺之後會果斷離開,可是她卻找不到離開的理由,索性安心留了下來,又找了一份語文老師的工作。站在講台上的時候,不期然地想象著以前師兄還在學校教書時的模樣,滿心裏都是平靜又幽深的回憶和思念。
他現在還好嗎?
林恩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問候他,隻能偶爾從容仲和顧年意那裏聽到些許他的消息。
“他們在一起了?”
顧年意在電話那頭卻是說起了別的事情:“還記得我們那年的約定嗎?”
“記得,初雪的時候,相約喝一杯。”
顧年意心生感慨:“這輩子還有機會嗎?”
林恩卻也是顧左右而言他:“雪,越來越大了。”一輩子太長,她現在哪能知道自己會漂泊到哪裏呢?這樣縹緲的約定,就埋在過去好了。
林恩還站在窗邊,學校快放寒假了,還有好些事情要跟這些小家夥交待清楚,隻是她腦子裏卻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
“林老師,你怎麼像是哭了呢?”有個學生跑到林恩身邊來了,踮起腳尖看著林恩。
林恩淚中帶笑,俯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沒有哭,這是雪花。”
“咦,是雪花嗎?”小孩子怯生生地伸出手到林恩臉上抹去了眼淚:“不是哦,這個是熱的,雪是冷的。”
林恩不知怎的因為這句話又忍不住想要哭出來了。
淚是熱的,雪是冷的,那心呢?
“我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有焐熱你的心……”林想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說不是很絕望?
林恩又拍了拍學生的小腦袋,直起身子來看著窗外的雪。青州的雪,應該不會比這小吧?她調整好情緒重新走上講台,布置妥了寒假中的作業,又等著學生家長來一個一個地接走了這些孩子。
許多家長接到了自己的小孩子,當然要來和林恩套幾句近乎了,不外乎是誇一誇林恩。
林恩站在人群中,一一地與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交流各家孩子的近況。
“得多讓老師費心了。”
林恩點點頭:“自然。”
送走了最後一位家長和學生的時候,林恩站得腿都發酸了。青州的他們一定想不到以前還需要接受心理治療的自己現在竟然能站在人群中妥帖地應付這些家長了。
可每每看到這些學生,林恩會想起的卻是林想容那個沒有機會出生的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能夠出生,現在也該有他們這般大了吧?也會用小手幫自己擦去眼淚嗎?
林恩不敢確定。
寒假就是從這場鋪天蓋地的大雪裏開始的。而林恩一個人卻是攬下了整個組的寒假值班工作:“我孤身一人,也沒個去處,來值班挺好。”
主任有點猶豫:“可是林恩……”
“主任,你就放心好了。”林恩自己卻是長舒了一口氣,這個寒假總算是也有自己的去處了。她坐在開著暖氣的辦公室裏值班,閑來就是看看師兄的微博,再看看容氏的消息。
容氏像是已經回到了正規,正在與政、府合作一個基建項目。容仲倒是和她一直有聯係,有時候是叮囑自己天寒添衣,有時候則是拍一張青州或者師兄的照片發給她。她有時候會回複,有時候不會回複。而容仲對此則像是毫無意見一樣,不管她是回複還是不回複,他都還是那副樣子。
林恩笑笑:“這個傻子,不會真的再等著自己找個人跟他取消了婚約才去談戀愛吧?”
師兄的微博偶爾才會更新一回。她常常會把他的微博從頭到尾再讀一遍,看著他微博裏寫滿了另一個人,就越發按捺下要聯係他的想法。如今的他身邊有了安笙,該很幸福了吧?而她也終於沒有再黏著他的資格了。
手機振動了一下。是容仲發來的照片。容家的院子裏,有一個胖胖的雪人。她正想從照片裏尋找師兄的痕跡時,容仲又發來一條消息:“今天管家終於回複健康了。”
林恩知道管家對容初和容仲的意義很特別,於是難得地回複了一句:“可有慶祝宴?”
“自然。”容仲回複得也快,想來是沒什麼事。
“這是師兄堆的雪人嗎?看著像是他堆的。”
“不是,是我堆的。”
林恩看到這句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怎麼都難以想象容仲那樣一個正經且嚴肅的人在雪地裏堆雪人是一副什麼場景。
“難為你了。”
“是的,手到現在還伸不直。”
林恩有意提起了婚約一事:“我們倆其實就是合作關係,婚約,你不必介意的。”
容仲隻當自己看不見林恩這句話:“你在哪兒?”
林恩歎口氣:“我在學校裏。”她對容仲倒是沒有隱瞞過自己的行蹤,是期盼那個人能從容仲這裏打聽她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