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想容遠嫁青州後,竟真的不再與父母聯係,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會給母親的銀行卡裏存上一筆錢。那一串串的數字,成為了他們最後的聯係。
母親終歸是思念女兒的,不久就病倒了。林聲輾轉找到了周家的長輩,在周遠聲跟前說了幾句好話。周遠聲也覺得不管怎樣那都是林想容的母親,現在她有心結不願意聯係他們,倘若老了後悔了,林想容自己又過不去這件事了,又該怎麼開導她呢?
林想容聽到周遠聲所說的話後有點愕然:“病倒了?嚴重嗎?”
“我陪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林想容猶豫再三,最後才同意了周遠聲的建議。這時候的母親已經瘦得皮包骨了,像是不敢相信林想容回來了一樣。
“想容,想容?是你嗎?”
林聲已經從病房裏躲了出去。他知道林想容不願意看到自己,所以悄悄地離開了。
林夫人以前從不把對林恩的抱怨掛在嘴上,可這一次卻再也忍不住了:“要不是她,我們家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林想容已經見過了母親的主治醫生,他的意思是千萬不能再刺激病患了,要不然隻會導致情況越來越壞。
所以林想容攥緊了拳頭看著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的人。母親的這份怨念一直到林想容與他們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後才開始減輕了些,但還是總會猜測林恩的種種壞心腸,讓林想容提防著她。
可是林想容卻從沒有按照母親的意思做過。她始終是多年如一日地善待林恩。周遠聲有時候也問她:“你對林恩這麼好,是想贖罪還是為什麼?”
林想容看著周遠聲笑得有些疏離,隻覺得這人還是不懂他。但最後還是淡淡地解釋道:“以前小叔叔和小嬸嬸還在的時候,我就很喜歡林恩了。不管怎樣,她都是我的妹妹啊。”
周遠聲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自己笑得有點尷尬。
而他們的孩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林想容對這個孩子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林家一家人都有罪,而這個新生命卻是新的開始,是一個遠離罪惡的小生命。所以林想容很珍惜他,視若珍寶。
周遠聲自然也是視若珍寶,進進出出都百般注意和嗬護。
林恩麵子上也是高興的。
以前的林想容以為林恩是真的替自己高興,可後來才知道都是假的。
林恩口中一直念叨著要挑個好日子去廟裏給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上柱香,林想容心裏開心,也就隨她去安排了。
隻是那時候是秋天了,山中霧深露重,周遠聲到了山腳下有點猶豫:“這車子可上不去的,你爬上去會不會很累?”
林想容搖搖頭:“我哪裏就那麼嬌貴了?”
周遠聲卻一直憂心忡忡的,緊跟在林想容的身後,林恩則走在最前頭,一直很興奮地給林想容介紹著四處的景致。
林想容奇怪:“以前也沒見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啊。”
林恩笑著討好林想容:“還不是因為要帶你來了這才做了功課。”
“哦?你還有這樣的心思做功課?我還以為你的心裏隻有你那個師兄的。”
“姐,看你說的。”
周遠聲見林想容累是累了點,但總比一直悶在家中爽朗得多,心裏也就放開了些。
可誰都不知道那個轉角就是悲劇的開始。
周遠聲慢了一步,林想容已經隨著林恩的腳步轉過那個山頭了,可一陣尖叫聲穿破了山中的濃霧,重重地擊在了周遠聲的心上。
周遠聲嚇得腿都發軟了。等他追上去的時候,還沒能看到林想容的時候,已經覺得腳底下不對勁了。
到處都是粘稠的血液,像這山霧一樣,讓人作嘔。
“想容……”他上前去抱住她,隻見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著,讓他心中惶恐不已。可這裏手機沒有訊號,又不能立即就到達山底下,最後還是延誤了林想容的治愈機會。
醫生冷冰冰地看著他一身鮮血:“你的妻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懷孕了。”
“什麼?”周遠聲其實並沒有聽清楚醫生的話。他愣了片刻後問道:“哦,想容她怎麼樣了?”
醫生說了一長串的醫學名詞,可周遠聲還是聽得似懂非懂:“什麼?”
醫生最後把醫學鑒定報告單丟給了他。
子宮重度受損,不可逆,容易導致終身不孕不育。
周遠聲捏著報告單走出了醫生的辦公室後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他和林想容再也不會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他曾經把手放在林想容的肚皮上想象過很多次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他甚至還感覺過孩子的動靜,怎麼才小半天過去了,他的世界就天翻地覆了。
林想容已經被送進了病房了,周遠聲擦了擦臉去了。
林恩正在照顧林想容。她從發生意外後一直哭個沒停。現在卻是強打著精神照顧起剛出手術室的林想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