矍冰雪扭緊了幾根指:“你是被打擊得蒙了吧,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傷心難過嗎?怎麼?在我麵前不好流眼淚就隻能假裝堅強了?你放心,你在我心裏早就是個懦夫,我不會在意你流眼淚的!”
她說這些幾乎咬牙切齒,尤其在罵懦夫時,簡直一副吃人的臉孔。卓淩晚深刻地體味出了她對自己的恨,隻是仍不明白:曲子桓都還了,她還有什麼好恨的?
“你看到我有要流眼淚的意思嗎?”卓淩晚大方地指著自己的臉,給矍冰雪看。她的臉上一片平和,連悲傷都沒有,更別談眼淚。她的眉微微揚著,唇也揚起,分明心情極好的樣子。
這是發自心底的表情,沒辦法掩蓋!
矍冰雪狼狽地退了一步,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她的臉繃得死緊,已完全扭曲。
“我不相信!”她一揮手,打掉了桌上所有的東西。屋子裏,發出一陣嘩啦啦的物品墜地聲。
她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起來,像隨時都會炸開來一般,她倚著桌子又是一陣咬牙切齒,直咬得自己的唇上一片血汙,活像一隻吃人的怪物!她的聲音大得震人耳膜!
相較於矍冰雪的激動,卓淩晚顯得十分平靜。和曲子桓都已經離婚了,她沒有權力也沒有必要再去幹涉這些事。蒙蒙和她矍冰雪與曲子桓不論發生什麼,都與她無關。
其實,她也以為自己至少會難過一下的,終究是生活了三年的老公,而且她還算得上是一個長情的人。
隻是,當真心願意放開一個人時,難過和悲傷便變成了煙雲,再不能激起半點。她覺得,自己是真心放開了。
“卓淩遠,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不是,不是!”矍冰雪不願意相信般搖著頭連喊了數個不是,連桌子都掀倒。
她見過矍冰雪各種狠態,卻從來沒有見她失態如此。她始終不明白,矍冰雪為什麼一定要看到她的悲傷?即使是戰爭,也隻是打贏了就算吧。
沒有心情和她鬧下去,看著打翻的桌子她微擰了眉,不快卻也不激動,隻平靜地開口:“如果鬧夠了就回去吧,我還有工作要忙。”
“卓淩遠!”矍冰雪又是一聲大喝,幾乎把肺腔震破。她幾步走到卓淩晚麵前,用力推她一把:“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讓蒙蒙進入曲家隻是我的第一步,我的最終目的是要取代你的位置,是要和子桓結婚!等到我們結婚那天,我看你還裝不裝得出來!”
她用力一甩袖子,衝了出去,這樣怒氣騰騰的樣子,越發像一團火焰。
卓淩晚拍了拍被她推過的地方,低頭去撿地上的東西。剛剛矍冰雪雖然又凶又狠又喊又叫,但一次,贏的卻是她。
爭戰之時,勇猛直衝的人永遠隻會被撞得頭破血流,而那個在旁邊不動聲色,狀似處於下風者才是真正的贏家。她隻需在狂衝的隊伍中偶爾丟一兩顆石子,就能把對方弄得方寸大亂,敗北而歸。
以前,是她不懂這個道理,才會被矍冰雪無止境地傷害。
當然,她之所以會變得如此冷靜,與鬱靳弈給予的關懷和愛有著莫大的關係。如果沒有他,即使和曲子桓離了婚,聽到這些消息,她也依然會覺得受傷的。
想到鬱靳弈,她也不管撿到一半的東西,轉身去拿手機給他發信息:晚上我們約會吧,記得帶上七月。
程園站在門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卓淩晚。她聽到裏麵的吵鬧聲跑進來,自然把矍冰雪的那些話都聽到,她以為卓淩晚一定會是一副受傷深重的樣子,特地跑來安慰。可為什麼,她臉上會有微笑,而且是發之心底的那種?
卓淩晚也看到了她,絲毫沒有尷尬之感,反倒大方地吩咐:“幫忙把這些撿起來吧。”
門外,矍冰雪剛跑出去,便一頭撞在了曲子桓身上。矍冰雪急退了一步,臉上的慌亂還未退去,流露出來的是更濃重的慌亂,她沒有告訴曲子桓自己來找卓淩晚。
她好一會兒才輕輕呼出聲:“子桓?”
曲子桓冷冷地拉開了她,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為什麼來找她?”
矍冰雪胡亂地抹著眼淚,努力想要裝得正常一些:“我找她還能因為什麼?你還怕我把她吃了不成?”
“我警告你,不要再去做傷害她的事!”曲子桓並不深問,隻是給了她一記警告。
矍冰雪的臉煞時蒼白,不敢置信地出聲:“子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為了卓淩遠這麼跟我說話!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你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跟我說,隻會抱我哄我,逗我開心,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