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醫生穿好了手術服,走向消毒室,護士小跑走了過來:“良醫師,藥是不是開錯了,明明是引產的藥,怎麼開成催產的了,還有,病人引產的針也沒有打。”
良醫師橫了護士一眼:“不要問那麼多,按照醫箋上的辦,不要出任何差錯!”
門外,向來向鬱靳責豎起了大拇指:“二少爺,您真是高!這一頭,卓淩晚以為自己的孩子被引掉了,那一頭,你又把她的孩子帶走,從此以後有了威脅大少爺的武器!”
鬱靳責撇了撇嘴:“他不是要我什麼都得不到嗎?這一次,我要讓他什麼都得不到!對了,還有他的那雙腿,太礙眼了!”
卓淩晚躺在床上,聽著外麵響著醫用器械的聲音,還有來來去去急切的腳步聲,額際突然滾出了幾粒冷汗。孩子一會兒就會被引產,從此以後再沒有這樣一條生命在了……她閉了眼,臉色已經開始蒼白。
腹中的孩子似乎有了不好的預感,用力地踢起了她的肚子,甚至動起了小拳頭。那急切的運動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猛然睜開眼,去探胎兒的小腳,他的每一腳都踢得那樣急,仿佛要和她對話。
“孩子,你怎麼了?”她輕輕問,聲音發顫。等下,它就會變成死屍,自己為什麼還要這樣稱呼它,她有什麼資格認它做自己的孩子?
小腳有節奏了一些,咚咚地踢,仿佛在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定是我想多了。”她閉了眼,不去感覺孩子的動態。孩子卻踢得越急了。
對麵,是產房,隔著窗玻璃,她看到一位母親舉高了她剛出生的孩子,那孩子對著陽光笑得那麼美。如果她的孩子出生,也會那樣的。
“孩子能有什麼錯,你怎麼能剝奪她的權力?你做這些的時候問過她本人嗎?既然你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就要尊重她啊!”護士打著電話走過去,大概是和自己的家人聊孩子的事,卻像瓢水擊醒了卓淩晚。
即使它是鬱靳弈的孩子,他也有生存的權力不是?她怎麼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將他的權力剝奪?而且,孩子顯然並不想離開……
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護士拿著藥品走過來:“您好,我現在給您打一針。”
“不用了!”?她急急滑下床去,“這個手術我不做了!”
醫生剛好走進來,聽到這話,臉色變了幾變,急轉身出去找鬱靳責:“病人後悔了,她不打算做手術了。”
鬱靳責的臉沉了下來:“到了現在,可由不得她!你回去跟她說,既然簽了字就一定要做,她要不同意,就來強的!”
“可這是違法的。”醫生沒想到鬱靳責要這樣做,嚇得臉都白了。
鬱靳責進了一步:“你剛剛就已經違法了,還在乎這一次嗎?你最好配合,否則我會以家屬的身份把你將引產藥換成催產藥的事告上法庭,到時你不僅丟工作,還要吃官司,再想做醫生就根本不可能了!”
“……這,不是你叫我做的嗎?你才是指使者啊。”
“誰看到了,誰聽到了?你要拿那張支票做證嗎?那隻是我讓你對她溫和一點的紅包。”
良醫師的唇顫了起來,眼睛裏露出的是無盡驚恐的表情。
“那些藥品可都在,我現在一報警,你就全完了。”鬱靳責提醒,“手術書是簽了字的,她能說什麼?再者說了,不是有我嗎?況且我也沒要你真拿走她孩子的命,隻是讓它早些出生,這有什麼不好?”
良醫生知道自己沒辦法與眼前的男人對抗,最後不得不沉重地點頭,走進了手術室。卓淩晚急急從手術室裏衝出去,差點把她衝倒,她一把握緊了卓淩晚的臂,對著護士出聲:“還不快把她送到手術台上去!”
“可是……”
“可是什麼!馬上打針,加安眠藥!”
卓淩晚就這樣被抬上了床,在一劑藥打入腹中時,她的眼睛睜得極致大,而另外的藥份正通過靜脈緩緩滾入,她的神智一點點消散……
她是在一陣劇烈的疼痛中醒來的,睜眼時,看到的依然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沉得幾乎要將她壓死。肚子又冰又冷,像一塊石頭,她的臂上正掛著點滴,不知名的藥水一點點浸入靜脈血管。
她記得,在上手術台的時候,她已經後悔,明確地向醫生表明不想做手術,不想引產了,可是,她現在分明躺在手術台上,腳正以某種尷尬的姿勢張開!而從肚子處延伸出來的疼痛就像無數的針刺著毛紮,痛到了極至卻找不到疼痛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