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眯眼仔細去想,卻依然想不起什麼,但又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過。身體不好,精力總是有限,想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也不願意再想下去。
曲子桓熱心地為她捧來稀飯,舀起一勺往她嘴裏送:“醫生說長時間不吃東西會讓你更加虛弱,來,吃點吧。”
卓淩晚想要自己捧碗,卻終究沒有力氣,最終隻能由著曲子桓喂。曲子桓的動作很小心,每舀一勺都要吹了再吹,確定不燙了方才送到她嘴邊來。卓淩晚邊吃著稀飯,邊感覺著自己的虛弱,有些不相信,睡一覺竟會把全身的力氣都睡沒了。
房外,門半敞著,有人從那裏走過,傳進來一個童聲:“玉嫂,我爸爸真的要切腿嗎?把腿切掉了,他以後怎麼辦?還能再長出來嗎?”
那聲音本就熟悉,再加上這一次“玉嫂”的稱呼,直接去掉了卓淩晚的半條魂,她一傾身,是要滑下床的架式。
曲子桓嚇了一跳,忙來扶她:“你怎麼了,要上洗手間嗎?”
卓淩晚搖頭,臉色慢慢蒼白:“我好像聽到七月的聲音了!”即使嘴上說著不願意再見七月,要將他徹底拋棄,但終究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怎麼可能毫無感覺。
“我要去看看!”
曲子桓急急將她阻在床上:“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能下床。要找七月的話,我去。”說完,他站起來往外就走。
卓淩晚一個人留在了室內,她低頭,反複地想著七月的話,身子猛然一僵,她剛剛分明聽到七月說,鬱靳弈要切掉一條腿,他為什麼要切掉一條腿?
這事與她本沒有多少關係,但她總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她想要出去確定一下。她再一次滑下床,扶著牆走了出去。
鬱靳弈的病房並不難找,她下一層樓後,便看到何雅一個人靠在病房外的椅子裏,頭低著,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她的頭發淩亂,衣服也皺皺巴巴,狼狽到了極點。卓淩晚的腦子裏閃出些什麼來,卻怎麼都想不真切。她摸著牆走過去,走了好久才走到病房門口,看到裏麵卻是空空的。
“鬱靳弈呢?”她輕聲問。
何雅抬起了頭,露出了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她定定地看著卓淩晚,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最後,她的眼睛一閉,流出淚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說完,捂著臉跑遠。
卓淩晚根本沒有搞清楚她為什麼會那樣。她呆呆地站在走廊裏,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鬱靳弈和她之間隔著那麼深重的恩怨,為什麼還要管他?他要不要切腿,是死是活,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想到此,她轉了身慢慢走回去。在樓梯的轉角處,擺著一張護士台,兩名護士無事偷閑,正低著頭話家常:“真是可惜了,明明可以恢複的,現在搞到要截肢。那麼好看的一個男人截了肢,以後還怎麼過呀。”
“是啊,聽說是為了救一個女人呢。你說,是什麼樣的女人,值得他腿都不要啊。”
“見是見過,不過那樣,誰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在乎她呢。你不知道,我在給他送手機的時候,他的樣子好嚇人,跟要吃人似的,他那個手下追著他要把他拉回去,他竟然把人給甩了出去。”
“聽說那個女人被情敵帶到海邊去了?”
“應該是吧,他抱著那個女人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濕淋淋的。他那腿就算不泡水都要幾個月才能好,這麼一泡,就作廢了。對了,你不知道嗎?他救的那個女人就在上一層,VIP病房裏的,據說才引了產,前幾天院長還因為她引產八個月嬰兒的事被……”
卓淩晚僵在了那裏,她完全沒想到他們說的竟然是自己。她被鬱靳弈從海邊帶回來的?到底出了什麼,值得鬱靳弈為了她還跳到海水裏去,最終麵臨截肢的危險?
她抱緊了頭,把自己倚在了牆上。頭泛起了疼,但某些畫麵突然清晰!
她去找鬱靳責,責問他為什麼要買通醫生引掉自己的孩子,鬱靳責卻要她和他合作。她沒有答應,離開了,碰到了付明堂。付明堂把她帶回了醫院,交給了何雅,何雅拖著她,把她丟進了水裏。
當時的她身體虛弱,再加上失去了孩子,本就沒有什麼求生欲望,就由著海水將自己淹沒……
然而,她卻沒有死,好好地回到了醫院,躺在病床上!是鬱靳弈嗎?明明知道自己的腿骨折了,不能泡水卻還要去救她!
她的身子狠狠地晃了一下,這並不是猜測,而是已經得到證實的話!鬱靳弈,真的會失掉一條腿!她捂緊了臉,身體又是一撞,撞在了牆上。她的身上根本沒有力氣,一下子滑了下去,重重地坐在了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