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晚低頭,看到了上麵的幾個字:離婚協議。
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突兀地湧了上來,她覺得自己應該輕鬆的,可是喉嚨卻像被撅住似的,連呼吸都吃力。她努力擺出一副平淡的樣子接過協議,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的每一粒細胞都在破碎!
原來,想象和經曆有這樣大的區別。
“你要什麼盡管提,他說了,都答應。”韓湘兒把筆遞了過來,聲音冷冷的。
卓淩晚捏著筆,握得緊緊的,隻有這樣,才不會抖得太過明顯。她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出了聲:“我什麼……都不要,就要孩子,你問他……”
“好。”韓湘兒直接替他做了回答。
所以,努力的人終究會有回報,當時鬱靳弈連正眼都不瞧韓湘兒,如今卻把這些重要的決定權都交給了她。
她用力埋頭下去,逼著自己寫下名字。卓淩晚幾個字寫得淩亂不堪,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
韓湘兒看到事情已經結束,並不停留,接過東西就往外走。
“那個……”卓淩晚撈住了她的手,“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再受一丁點兒苦。”
韓湘兒不答,用力甩開了她的手,直接走遠。卓淩晚巴巴地看著她坐車離去,全身一陣發軟,坐在了地上,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臉。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機械地伸手去拿,那頭,響起了韓湘兒的聲音:“卓淩晚,你就是個混蛋!你這種人合該一輩子得不到幸福,一輩子都孤苦伶仃!”
卓淩晚握著手機,由著她罵,半句都不回嘴。韓湘兒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一晚上沒睡,卓淩晚坐在桌前,紅著一對眼睛,看著自己寫了一晚上才寫好的東西。那上麵,全是鬱靳弈的喜好,是他們相處的日子裏,她一點點總結的。
她知道他這麼多的性格愛好,卻沒有好好照顧過他。卓淩晚小心地將紙折好,一個人驅車去了韓湘兒所在的酒店。
韓湘兒拖著個行李箱走下來,一眼看到了卓淩晚。她冷著臉,沒有要和卓淩晚交談的意思。卓淩晚走過去,把紙遞給了她:“所有的事情都拜托你了。”
韓湘兒接過紙片,越看臉色越不好:“這是什麼?”
“這是……他的愛好,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你能好好照顧他。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去打擾你們的。”她逼著自己解釋。
韓湘兒氣得抖手就將紙撕了個粉碎!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不是特別了解他嗎?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她將紙片撒在了卓淩晚的臉上,身子都在抖。
她甩掉箱子,用力朝卓淩晚推了過去:“你是傻子嗎?你看到誰跟妻子離婚讓女朋友辦的!就算有,也不可能是鬱靳弈啊!他都病得快死了,說不定這次手術就過不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漠無情!”
卓淩晚感覺自己的心用力抖了一下,差點掌控不住就此抖落。好一會兒她才輕問:“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說你無情,冷血,傻子!”韓湘兒自個兒捂臉哭了起來,哭得歇斯底裏。
卓淩晚有如被雷劈著了,感覺天都在晃動。韓湘兒剛剛說他病得快要死了……
她一下子握緊了韓湘兒的臂:“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鬱靳弈的頭部受過一次重創,腦內有淤血,頭一直在痛,卻一拖再拖。上次去檢查,醫生說成功率已經不足百分之五十,甚至連百分之二十都沒有……就算做完了手術,也會有後遺症。他不想耽誤你,才讓我來給你送離婚協議,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你才會果斷地跟他離婚……”
卓淩晚一路開著快車朝機場跑,腦袋裏響起的是韓湘兒的聲音。仿佛有一道催命符在扯著她,她隻想馬上回去,馬上見到鬱靳弈!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該他一個人。她必須陪著他!
遠處,韓湘兒拎著箱子看著卓淩晚消失,仰高了臉用力歎氣,越歎,越無力。剛剛卓淩晚說:“你放心,如果鬱靳弈真的會殘,我照顧他一輩子,如果必定要死,我們一起死!”
她愛鬱靳弈,卻遠沒有這樣高的情操。難怪自己會敗。
卓淩晚在煎熬中度過了空中的十幾個小時,才下飛機,她就開始打鬱靳弈的電話,試圖聯係到他。隻是,他的手機顯示的永遠是不在服務區。
她感覺用口被一隻惡魔的手揪住,幾乎要揪出血肉來。她踉蹌著,差點站不穩,站在馬路邊上,來來回回,完全成了一個傻子。
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去打付明堂的電話。她的指抖得厲害,打了三次都打錯了,是別人接的。她氣得又哭又吼:“我要找付助理,付助理你認不認識!不是付助理,你憑什麼接他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