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喆和表淑聽到表涵的話,不得不向她投以佩服的目光。雖然表涵從沒理會陳氏的工作,但偶爾也會請宏勝說說公司的業績和問題,而且懂得用最客觀的身份,為對方解圍,即使隱瞞了自己是他情人也毫不在意。她真的長大了。隻是,她不知道,徐浩也在留意這直播的記者會,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使他不得不向俊遠使用最後兩張皇牌。表涵的身份公開後,都已有一段時間沒與俊遠聯絡了。俊遠的工作負擔增加了,連作息時間或許也不足。而表涵,則因為她表明了自己也是代理股東之一,陳春延和藍立誠急忙把這些年她該處理的事務,都交回她決定。青青不忍見自己的女兒如此辛苦,已批準她可在這段時間不用回“天使屋”工作。
“陽,為何你和立誠都急於把工作交給她呢?”看著日漸消瘦,越來越憔悴的表涵,青青就覺心痛。可是作為他的妻子,卻怎樣也無法明白春延的舉動出於什麼原因。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無奈我們陳氏和徐氏一向也是商界的敵手,雖然俊遠和宏勝都不知我們在明爭暗鬥……”春延的話還沒說完,青青便把他的話打斷了:“但你們在十二月時,不是合辦了一個嘉年華的嗎?”
“那是因為商界抽籤,不知該說好運還是不幸,陳氏和徐氏被抽作合作舉辦公司。”春延想起這些業務,他就不禁搖頭歎息。“徐先生應該也留意了那記者會,猜想他是為防俊遠被我們利用,現今對我們的衝擊更是不留情麵。若要化解,唯一方法是要兩公司合並。”
“可是徐先生是固執的生意人,他不會輕易妥協的。”青青偶爾也會幫忙公司事務,所以對方是個怎樣的商人,或多或少也猜到。陳家雖不介意這段對立的姻緣,但倘若表涵和俊遠有結伴終生的想法,那便不是光光他們二人的事了。“且慢,表淑都知道這些嗎?”青青突然想起,表涵曾向俊遠提議要到他家拜年,而這些日子她除了整理春延托她完成的資料外,她還自己在編寫一份報告書。
“或許吧!你知道這個女兒的直覺是何等敏銳的,或許在記者會前,她已經知道了。”春延摸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看著表涵的房門。他有這個感覺敏銳的女兒,他該高興還是鬱悶?春延和青青走到表涵的房間,電腦的螢幕仍泛著白光,連係電腦的打印機還在列印文件,但表涵已伏在桌上睡著了。
青青把被子輕輕覆在表涵身上,春延拿起印表機的文件,眉頭都擰絞在一起。青青留意到他的異常,也湊過去看看是怎的一回事,隻見一堆日文字映入眼中。
“她真的早便猜到了。”春延的嘴角上揚,雖然麵上帶著微笑,但笑意卻沒在眼中透出。笑容中帶著不屑與嘲弄,一種怒意更淡薄的滲出。“雖說這報告的確是完美,但她這樣是越權。”
青青總算明白他的怒意從何來了,原來是因為職權問題,害她以為表涵的報告犯了什麼嚴重的過錯,心跳頓時漏了半拍。“這就是你遺傳給她吧。”青青把弄表涵的額發,溫柔的輕聲說,避免把她吵醒。她回想了過去,當初春延放棄當陳氏繼承人,魯莽的硬要跟文敏學甜品,為的就是要等她回來。回想這一切,一抹甜甜的笑容也盡現於麵上。“不理限製,認為是對的便做,敢於嚐試。不就和你一樣嗎?就讓她試試吧。”
叮當—
俊遠把門鈴按了一遍,雙手便插進褲袋,低頭等待啟門的一刻,同時也在猜想待會兒會否又發生什麼事。“哢嚓”一聲,木門打開了,俊遠才揚起頭,還沒看清開門的是誰,便被人一把拉進屋內了。
原是以白色為主色調的陳家客廳,都被新年那紅彤彤的掛飾取代。電視機上置著小形的桔子盆,前端的茶機放了一個瓜子紅的年盒,以及一些茶具,四周牆壁的祝賀語,疏密有致的貼著,就是不會讓人覺得太多,又不會覺得太少。
“那丫頭昨日通宵工作,才醒來沒久,要等一下了。”一抹厚實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回頭一看是穿著藍色旗袍式棉衣,頭上還頂著一頂與衣服成套的帽子的勇軍。看來他不願正式把門開啟,就是怕會讓人看見他現在的打扮吧!說實的,他與這套衣服真的不太搭佩,若他的頭發不是琥珀色,或許會比現在更合襯更自然。此刻的他,就如一個被強行喬裝成中國人的洋人而已。
“要笑便笑個夠,我也不願穿成這樣的。”勇軍看出,俊遠的嘴角雖然在努力憋笑,隻是那抹諷刺的笑顏卻稀有地揚上他的眼眸。勇軍隻是無奈的歎氣,看似已習慣了別人這樣的目光。他坐到茶機旁的沙發說:“英喆仍在巴黎,不能回來過節。我媽知道後,便嚷著要跟表涵一家一起慶祝,更迫我穿上他的棉衣。”他端起茶壺,正要沏茶,但卻頓了一頓,像在想什麼,然後便平淡的說:“差點兒忘記了,新年快樂。”
俊遠回了一句祝賀話,也跟廚房裏的長輩都打過招呼後,便坐在客廳,跟勇軍聊起來了。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清早已不在家的表淑已回來,依菱、宏勝和子平也先後的到訪,原先頗為冷清的客廳,也慢慢的熱鬧起來。“已三時多了,為何表涵還沒出來?”勇軍看看牆上的鍾表,才發覺表涵在房裏磨了兩小時還沒出來,表淑走到她的房間看個究竟,餘下的一幹人等繼續閑話家常。
“這段時間都不見蔣飛星?”俊遠數數在這的人頭,除了在外國公幹的英喆外,唯一被俊遠認可為帥哥的飛星也不在場。他的問題一出,良久沒有回答,但每人的臉上都有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在走桃花,然而不知是運是劫。”依菱收歛麵上的微笑,細嚐勇軍沏的茶,若有若無的說。聽到她的話,除了俊遠外,各人都笑得甚誇張,其實依菱也隻是努力在忍笑而已。懵然不知何事的俊遠,聽著他們誇張的笑聲,隻覺被冷落,好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勇軍留意到他無奈的表情,額角除了多三道黑線,也滴著豆大的汗,便給他解釋了飛星的近況。
“俊遠,你到房間來吧,她就是不聽我的話。”表淑的聲音從二樓傳來,剛才還整齊的頭發,現在蓬亂得像個瘋婆子,她疲倦的說:“她有點高熱,我叫她在家休息,但她偏卻不聽。”表淑邊說邊抓頭子,好像要把頭發弄得更亂才安心。向來做事耐心而且冷靜的表淑,如今竟然被表涵弄得束手無策,看來表涵這次的立場真的十分堅定。
俊遠推開了她的房門,床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表涵坐在床邊梳理著長發,視線寄放於在膝上的文件,黑溜溜的雙目迅速在字裏行間劃過。戛然一隻冰涼的手掌貼在她額頭上,她才發現俊遠原來已步進她的閨房,一手放在自已額上一手在她的,看看她高熱到哪程度。
在他的手觸到額頭的一刻,表涵愣住了,看見他就站在麵前,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表涵昂起頭,雖說仍看到是哪樣臉,但卻是一下清昕一下糢糊,而且已經開始看到兩個疊影了。是因為她真的病了?還是隻因為看見他?心跳仍在撲通撲通的加速,她努力刻製自己心律的躍動,若然她在這刻麵紅,俊遠一定不會讓她出門,那麼她熬夜趕給徐先生的報告便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