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拜堂了?”男子開口,聲音醇厚動聽,並不像電視劇裏捏著蘭花指的太監娘裏娘氣。
“回大人,幾位夫人說你身體不適……”媒婆抬手抹了抹頭上莫須有的汗。
“我沒問你,下去。”男子揚手甩了一錠銀子給媒婆,又轉過頭來看我,“問你呢。”
媒婆接了銀子笑眯了眼,走了。我不知道接什麼話,就垂了眼睛玩兒手指頭。
那男子嗤笑一聲:“你要不是真傻就是臉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我微愣,旋即咒罵,該死的太監。
他站起來,抬手甩了袖子,將桌上的酒杯帶翻了,酒湮了桌布,香氣散了一屋。他也不扶,利落的抬腿走人,那風姿那動作,嘖嘖嘖。
這般行動自如,果然生病神馬的都是托詞。
於是我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嫁給他的。他沒重病,不需要衝喜,何況一個太監,不在皇城裏伺候人,反而有了自己有府邸,還能一房一房娶媳婦?
後來我才知道,方子桀並不是平時意義上伺候人的太監。他有另外一個響當當的名號,叫做國師。
說起來他和我還算同行,隻是天機子門下隻管尋常人家的事,他算的卻是國運,掌握著一個國家的興衰走向。他十二進宮占星看相,十五榮升國師,如今年僅弱冠,卻十分得皇上寵愛,幾乎到了方子桀說什麼皇上就幹什麼的地步,再加上他禍國殃民的長相,群臣中說他妖言惑主其罪當誅的也不在少數。他卻始終在朝中屹立不倒,因為他出了會占星,還會做生意。
方子桀為皇帝將糧、鹽兩大商壟斷,牢牢掌握住了國家命脈,自己也憑著不怎麼要命的茶葉生意賺的盆滿缽滿,不說富可敵國,也至少夠得上流油了。如此他自然是國家的納稅大戶,皇上因此更願拉攏。
至於他為什麼被稱作皇城第一太監,相傳是因為他在十二歲進宮的時候,自——宮——了——!
他自宮的原因多數人不得而知。官方的解釋是,國師大人自宮是為了清淨六根,好更加一心一意的準確觀天象,知國運。可是看他的騷浪樣兒,怎麼也不像是六根清淨的主兒。我認為,他自宮的道理和東方不敗修煉葵花寶典自宮的道理是一樣的,他們都太孔雀,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牛B,怕自己不自宮就屌爆了。
沒有小弟弟這一點被朝中看不慣的他的大臣揪住了不放,變著法兒的給他塞去各種女人氣他。方子桀照單全收,於是朝臣變本加厲,到我已經是第七個了。據說我還是丞相舍了老臉求皇上賜婚的,所以方子桀才不得不娶了我這個“傻子”。
這事兒讓我後來震驚了好一陣子,姐居然是皇上賜婚!
不過現在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方子桀很是嫌棄我,新婚之夜將我丟下自己走了。
他走了我樂得自在,轉身關了門。反正他是太監,不走他也做不了什麼,這樣挺好。
當然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走了我就可以不用這樣裝瘋買傻了。
把累贅繁複的喜服脫了,隨手放在一進門的椅子上,隻穿著一身白色的裏衣,一下子覺得身上鬆快多了。再就著房裏水盆的水把臉上厚重的妝洗了,理順鬢發,披散在腦後,我長出一口氣,如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