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殊嬪,或者說夏純更為妥當。她亦是一身黑衣,隻是沒有帶麵紗,臉上是駭人的傷痕,倒是讓卜鷹一愣。
看到身子微微僵硬的卜鷹,夏純冷冷一笑,那冷意來自心底,竟讓卜鷹打顫:“我現在的樣子真的這麼嚇人?連殺人不眨眼的地字一號密探也顫抖,嗬嗬,看來聖上還真是高明,一舉兩得的事情永遠都幹得那麼漂亮。”
夏純嘴上是誇讚,可是臉上和語氣中流露的恨意是那麼明顯。卜鷹和夏純雖不是同一批訓練出來的錦衣密探,可是他們的命運卻是一樣的,都是熊軒的棋子,是朝廷的爪牙,在朝廷和熊軒需要的時候就要挺身而出,在不需要的時候,任憑是誰都可以成為棄子。棋子與棄子,是多麼相近的兩個詞啊。
卜鷹心裏暗暗想著,看著夏純的臉,還是忍不住道:“他如此待你,你還是跟隨我而來,你會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還是……”
剩下的話卜鷹是不敢說的,即便心中有過無數次想要背叛的念想,他們這些當密探的都不會將背叛兩個字說出來。因為說出來,就意味著死。
夏純明白卜鷹的意思,隻是發出一陣哂笑:“同樣都是錦衣密探,我麵臨的命運是什麼樣的你還不清楚嘛?我哪裏有選擇的權利,你又何苦多問?”
感受到夏純的低落的情緒,卜鷹也陷入了沉默,是的,他同夏純一樣清楚,從他們進入錦衣衛的那天起,他們便沒有了自主選擇的權利,他們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不可以有自己的權利,他們能夠有的就隻是對熊軒和朝廷的效忠。
卜鷹半晌沒有說話,眼睛直直地盯著葵花林,說不清楚是在盯著楚冰和方媚兒的動靜,還是在神遊天外。
“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夏純蹙著眉頭淡淡的問道,隻是那蹙眉的表情配上傷痕累累的臉,顯得那麼猙獰。
卜鷹聽到夏純的問話,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九道山莊的情況你不了解,這葵花林不是睡想進就能進去的。裏麵機關重重,若是不出意外,或許到清晨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回龍城了。”
聽到卜鷹的話,夏純的身子微微僵硬,“機關重重”、“回京”,兩個詞就像是在夏純的腦袋中炸開了一樣,她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葵花林裏有機關?”夏純像是在問卜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卜鷹並沒有回答,隻是有時候沉默反而是一種最好的回應。
夏純靜靜地看著葵花林,臉色一片暗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葵花林中依舊沒有一點動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隻是這片平靜隻不過是表象而已。
“小心”,身處葵花林中的楚冰一陣驚呼,左手將方媚兒摟進懷中,右手的劍刺出,一道閃亮的劍氣化成鋒利的劍,直衝著攻擊而來的白虎刺去。
冷冽的劍氣在白虎的側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印子,疼痛的白虎像徹底被惹惱了,一陣嚎叫嘶吼,發泄著它的怒氣。
隨後狠狠地盯著楚冰,把他當做獵物一般,時刻準備著出擊。
而白虎的身後,還有三隻虎,它們聽到白虎的嘶吼,像是接受到了號召一樣,自然的站在了白虎身後。
借著牆上夜明珠散發出的光亮,楚冰和方媚兒可以看到白虎眼中幽幽散發出來的光芒,狠厲和血腥。
方媚兒將手中的彎刀握得緊了緊,聲音有些哽咽:“那隻白虎是它們的頭,你去對付它,剩下的三隻來交給我。”
楚冰微微一笑,摟著方媚兒的手並沒有鬆開,兩個人自進入葵花陣中,已經經曆了一重機關,設置好的弓箭在兩人進入密道的刹那就如同雨點一樣射過來,要不是兩人前後相互配合抵擋,想來這會早就成了刺蝟。
相依為命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輕易分開,而此刻楚冰又怎麼舍得讓方媚兒去一下子挑戰三隻惡狠狠的猛虎。
雖然殺了白虎就有可能控製其它虎,可畜生就是畜生,又有誰能保證?楚冰如何敢冒險。
“站在我身後,我有辦法。”說著,楚冰的手輕輕的在方媚兒的肩上拍了拍,隨後相視護孩子的老鷹一樣,將方媚兒擋在身後,讓她脫離了猛虎的視線。
方媚兒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手中的刀隻握得更緊,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既然避免不了一場惡戰,她如何會讓他一個人隻身犯險。“子淩,一起”,方媚兒在心中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