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見顧璟淵早有準備,剛鬆了一口氣,可又被眼前混戰的局麵嚇到,雖說這房子方才沒炸塌,可這麼折騰下去,誰知道會怎麼樣。更兼叛軍已被逼到絕路,背水一戰,竟有越戰越勇之勢,羽林軍隻怕沒有必勝的把握--
她正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做一回忠臣,想辦法掩護顧璟淵撤退,卻忽見何力士麾下之人竟一個個沒預兆地忽然倒地。連何力士也忽然捂住胸口,踉蹌跪地,旁邊的羽林衛手中長劍一遞,架在他頸上,立刻將他製住。
蕭嵐本以為這一仗必會打得難分難舍,沒想到戰局瞬間逆轉,她轉了轉眼珠:“剛才炸藥裏有毒?”
顧璟淵哈哈一笑,看上去很是得意。
“那我們……?”
“這麼笨,茶裏當然有解藥了。”
蕭嵐剛要回嘴,可抬頭恰好看見秘道裏走出最後一個人,她一撞上他的眼神,就把別事都望了。
來人正是蘇秋庭。
他的眼睛從蕭嵐臉上離開,並沒有對周圍的戰局多看一眼,直接便向顧璟淵稟報道:“稟告陛下,一切皆按計劃進行。薛丞相已率人將其餘叛黨一網打盡,太後和公主在壽康宮,並未被驚動。”
“很好!”顧璟淵眉開眼笑,“秋庭,辛苦你了。”
“這,這是……?”蕭嵐結結巴巴,不知該先問什麼後問什麼。
一切皆按計劃進行?
這一切全都是……計劃?薛丞相居然也參與了他們的計劃,那就是說……
顧璟淵眼疾手快把她往蘇秋庭的方向推了一把:“秋庭,這解釋的重任也辛苦你了……”
蕭嵐和蘇秋庭四目相對,見他眸中閃過歉然之色,她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傻瓜,至少在他眼裏是個傻瓜,他策劃的所有事情,無一例外都將她蒙在鼓裏。
“沒什麼好解釋的!”她移開眼睛,不想看他,餘光見她向自己的方向走來,更是本能地想要跑開。
“郡主小心!”
她聽見蘇秋庭急切的喊聲,想要躲,卻已經晚了。
她感覺後頸之上一陣鈍痛,隨即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在閉眼之前的那一刹那,她看到的似乎是蘇秋庭的臉……
“嵐表姐……”
“阿嵐……”
“表妹……”
昏昏沉沉之中,一聲聲焦急的呼喚縈繞在蕭嵐耳邊,她很想回應一聲“我在這兒”,可口齒仿佛卻有千鈞之重,絲毫動彈不得。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彈坐起來,滿頭冷汗。
“阿嵐,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蕭嵐靠在太後溫暖的懷抱裏,有些木訥,聽她絮絮叨叨說著,“都怪你表哥不好,哀家已經罵過他了,好好的怎麼把你卷進事情。”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姨母,我沒事。”
顧曦在一旁關切道:“表姐,真沒事了?”
“沒事,”她摸摸頭,“我不過是被打暈了,醒都醒了,還能有什麼事。”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歇著。”
蕭嵐見顧曦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看起來竟似有些心虛,讓她頗感不祥:“出什麼事了麼?”
“沒事。”太後搶先道,她說得肯定,眼角卻有些不忍之意。
蕭嵐抬起頭,看見顧璟淵就站在床邊,卻一直沒開口說話,他臉上是她所未見過的凝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阿嵐,別胡思亂想了。”太後拍著她的背,卻別過了頭,不看她的眼睛。
顧璟淵雕塑一般的臉終於動了一動,他啞著聲音道:“母後,表妹應該有權利知道,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什麼……”她腦子飛快地一轉,不由自主想到的卻是自己最怕的一件事,“令君,是不是他……?”
顧璟淵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最後幹脆選用最直截了當地方式說出了事實:“他中了劇毒,恐怕無救。”
蕭嵐一時間隻覺天旋地轉,她不管不顧,從床榻上躥起來,揪住了顧璟淵的衣襟,好像想要逼迫他把話收回去:“你說什麼?”
“劫持你的人易容後混跡在羽林軍裏,趁我們鬆懈之時故意放掉何力士製作混亂,趁機將你抓住,他本來好像是想砍下你的手臂帶走……”
蕭嵐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和腕上的玉鐲,都還在。
“……然後,秋庭為了救你,刺了自己一劍。那把劍上淬了毒……”
蕭嵐隻覺得他說話顛三倒四,全無道理:“他救我為什麼要刺自己一劍?”
顧璟淵遲疑了一下:“劫持你的人是他二叔,他刺自己一劍讓蘇逸卿分神,吳歧趁機把你搶了過來。”
蕭嵐睜大眼睛,萬萬沒有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她緊緊抓住顧璟淵的手臂:“帶我去看他,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