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分。玖香溫泉邊上的翠林內響起一片躁動,棗傑循聲而去,他方入翠林,便見深處有一身影,一閃而過,翠林之內並無靈氣波動,那人身法尤為詭譎,竟能躲過赤炎睛目的盤查,棗傑不禁提防起來。他引靈識而去,匿身隱於無形之中。不知是灌木還是青草,亦或是翠竹,窸窸窣窣的聲響頗為有規律的拍打著,棗傑淩空而視,他雙目垂然,穿過黑暗的夜色,直掃南徐翠林全境。忽然,那個身影再次出現了。他倏然而下,轉瞬間,已立於那身形之後,那是個靈識有異的異族女子。
“你是何人?”棗傑眉宇微蹙,緊壓劍鞘。
女子緩緩轉過身來,眉眼如黛,腔含婉約氣自生,隻這一眼,已讓棗傑神魂顛倒,飄飄然如臨奇境,那女子也不回言,就這麼靜默的看著棗傑,哪怕是她的頭發絲裏,都在透著憂鬱之息,不覺間,翠林內已凝霜一片。
不好,棗傑自知中計,正欲回返至玖香溫泉,那女子如鬼魅般的屏去四周,當下,哪裏還有半分南徐翠林之景,棗傑生生被那女子引入了無人之境。那女子似是頗為了解他的性情,既不同他交手,也不以靈法與之對壘,她的周身並無一點靈氣波動的跡象,然而,無論棗傑如何發力,都無法近身觸之。她為何要將吾困於此處,莫非她意在玖香溫泉,忽而,他靈光一現,仿似什麼都明白了。他屏去五感六識,不再去看,不再去聽,不再去感受。他本就處於虛無,當下,於他而言,萬物已於虛無中現出原貌。他睜開雙目,環顧四周,那女子已不見蹤影,隻聽得玖香溫泉處響起衝撞及打鬥之聲,他心下一緊,朝著玖香溫泉飛身而去。未及泉邊,嘈雜四起,嘩然一片,“不好,阜鶴郡主落水了,速來救駕!!!”
“救命啊!救命啊!”
撲水聲,呼喊聲,人群的攢動聲,以及另外兩聲並不明顯的噗通聲,盡入遙含耳畔,他來不及多想,同單七一並朝著漩渦處徑直遊去,眼見阜鶴郡主已被漩入水渦之中,遙含拚力向著極速流轉的水渦中直衝而去。忽然,他看見兩個黑點,它們自他眼底徑直沒入漩渦底部,那是何人,他當機分出一身,一手抓住阜鶴郡主的手臂,分身正欲隨黑點遁入漩渦底部,隻見單七已先於他,直撲而下,追擊著那兩個黑點而去。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還愣著幹嘛!還不速速施陣!”
棗傑剛至玖香溫泉邊,即見鮮濯領導著禁衛隊一幹人等布下陣法,那陣法奇詭,卻又蔚然成風,他緊緊的盯著鮮濯的臉,鮮參議乃族中功勳之後,曆代皆擅於文韜武略,並於二百年前的茶酒之戰中奉以奇謀,方使得人靈族坐收漁翁之利。至此,百年來人靈族方得以一躍盤踞於三界之首,然,樹申王疑心太重,長久以來一直忌憚勇武候一脈之勢力,那鮮係靈族雖於勇武候相交甚疏,卻不知為何,而被樹申王疑為勇武候一脈之黨羽,故而,鮮係功勳便被其大而化小,小而化無,一帶而過了,那鮮係靈族,曆來忠耿,對此並未表態,然而,自五十年前,鮮濯接替參議之職起,明眼人皆看得出,此人壯誌雲天,非池中之物。故而,樹申王對鮮係靈族之戒心不衰反甚了。這鮮濯平日裏,極其擅於人情世故,在族內口碑頗高,不論實力亦或為人,皆可使得眾靈仰止。隻是,棗傑竟不知,鮮濯對於陣法的領悟力已然巔峰造極,棗傑的目不轉睛的盯著鮮濯,他超然自若,於運籌帷幄之中,領一眾禁衛將阜鶴郡主從那凶險的漩渦之中救上岸來。